第27章 不好說話

裴轍沒有開車回來,一大一小打了輛車去機場。

路上裴轍一直在回信息,看上去比在家還要忙。中途接了個電話,裴轍說的不是中文,姜昀祺豎起耳朵練了下聽力,結果零分。不過裴轍聲音很好聽,語速比平時慢些,聲線裏的磁性入耳更明顯。姜昀祺能夠感覺到裴轍在措辭方面很謹慎。

算不上是好天氣,大風陰天。行道兩旁樹幹光禿禿,枯黃落葉被風卷起,高高飄著。

裴轍側影虛虛映在車窗玻璃上,姜昀祺出神望著,右手食指描了描。離得近了,熱氣噴上玻璃,氤出小片白霧,影子被覆蓋。

姜昀祺回頭看了眼裴轍。

坐身旁的人稍稍低頭,眉宇間有思索痕跡,視線匯聚一處,眸光專注而深邃。

姜昀祺沒打擾,轉頭繼續看車窗玻璃。空氣幹燥,霧氣眨眼就沒了,先前虛影似乎更加清晰。

裴轍電話一個接一個。

姜昀祺聽一會走神一會。

早起之後,昨晚的記憶在腦海斷斷續續,眼下似乎是一個能夠獨自回味的時間。姜昀祺四處扒拉,翻出幾個月前裴轍生日的記憶盒子,將兩處記憶一起放了進去。然後抱著盒子,一個人笑很久。

就像一場全身麻醉。

快一點,兩三天清醒。慢一點,十幾二十幾天。

姜昀祺知道裴轍酒量不好。那杯酒對聞措來說或許不算什麽,但對裴轍而言,就是一杯倒的事。

所以裴轍輕易不會喝酒。

姜昀祺對著窗外傻笑好一陣。慢慢琢磨出,原來後勁大一點的酒,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裴轍電話掛了有段時間。

樂呵呵盯著玻璃走神的姜昀祺沒有絲毫察覺,當然也沒有注意之後裴轍望向他的視線。

這樣一路無話。

到機場,姜昀祺積極拿行李。裴轍由他,牽著人防丟。

上了飛機姜昀祺才試探問起此行目的。

裴轍還想逗他,一本正經:“在家不是說了嗎?”

姜昀祺愣住,咽了咽口水,“沒、沒啊……”

裴轍笑得很不厚道。

兩次三番,姜昀祺就有點生氣了。

“裴哥你多大了?”姜昀祺學宋姨說話。

“我多大你不知道?”

裴轍嘖了聲,難得的隨意模樣,眼底笑意不純粹,有點壞。

“……我回去告訴宋姨。”

姜昀祺詞窮,奶兇。

“小小年紀不好好學習,告起狀來一套套的。”

“…………”

姜昀祺徹底生氣。

兩個半小時行程,姜昀祺打算一點都不要理裴轍。

後來到達S市,姜昀祺從裴轍肩上醒來,下意識叫“裴哥”。

裴轍面不改色應得飛快——好像下一秒姜昀祺就會變臉似的。

姜昀祺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確實變了臉,越來越覺得裴轍表裏不一。

去酒店路上,姜昀祺憋著就是不問裴轍,為了轉移好奇,還特地從書包裏拿出單詞書,小聲讀音標讀得仔細。

南方城市即使入冬也不會少了綠色。氣溫也高些。

姜昀祺嫌熱,把圍巾脫下塞書包。沒留心,擱膝上的綠本高考必備單詞掉座椅下。裴轍幫他揀起來。姜昀祺頭也不擡接過,嘴裏還在念剛才背的單詞,壓根沒看裴轍,小臉冷邦邦。

裴轍兩手插褲兜,疊著腿,閑閑靠上椅背,偏頭看了會目不斜視專心致志的姜昀祺,不作聲笑。

姜昀祺覺得今天的裴轍和之前的裴轍有些不一樣。

有點胡攪蠻纏的意思。

可想來想去,“胡攪蠻纏”怎麽都和裴轍搭不上界。

快到的時候,裴轍從大衣口袋掏出兩張邀請函,夾到姜昀祺正在念的那一頁。

瞬間沒聲。

姜昀祺張了張嘴,完全出乎意料,足足傻了三分鐘。

是兩張【絕地狙擊】冬季賽洲際總決賽的邀請函。

純金封面。“絕地狙擊”和“洲際總決賽”的中英文字體囂張居中。背景是廢墟戰場,淩空一把沾血狙擊槍,特意模糊了型號。遠景是並肩作戰的幾個人影,每人身穿野戰深色迷彩服,純黑指套,特種兵靴,雖然虛化不少,但依然看得出恣意張揚的神態。

裴轍側頭去看姜昀祺,“幫你撿書不說謝謝,這下也啞巴了?”

姜昀祺耳朵通紅,小聲:“謝謝裴哥。”

“沒聽見。”裴轍似乎捉弄他上癮了。

姜昀祺擡頭瞧他,眼神又奶又軟。

裴轍移開視線望向窗外,喉結微動,神色自若道:“嗯,好像聽見了。”

姜昀祺眯眼笑。

入住酒店就是總決賽舉辦競技場,雅高國際酒店。

下了車姜昀祺還對著那兩張金燦燦邀請函傻笑,跟在裴轍身邊問裴轍怎麽知道這個,又是從哪裏拿來的現場票。

絕地狙擊冬季總決賽確實就在這幾天。

之前和林西瑤Eric博宇組隊玩的時候,Eric就提到冬季賽接近末尾,黎坤想約幾個淘汰戰隊練習下,順便幫自家戰隊拉拉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