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是幹凈的(第2/3頁)

裴轍一直看好“天行者”,但也知道從最初設計到最後試驗成功,研究人員的心力耗損難以估量——但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

裴轍沒有回復這封郵件,另外發了封郵件詢問喻呈安柏林那裏研究所的進度。

郵件剛發出去,辦公室的門就被哐哐兩聲敲響了。

溫應堯抱著一摞文件踏進,見裴轍一副有何貴幹的省話模樣,白了白眼,懶洋洋道:“一式兩份。孫部那裏的報告你交了?還有一份呢?放上來。”說著努努嘴巴,指了指那摞文件最上面,繼續嘚不嘚:“一到年終我就是所有部局裏最沒地位的副部。行政司都忙沒影了!外派的外派,學習的學習。我就納了悶了,平時不見多好學,這年終歲末的,怎麽了?一年荒廢無所成的愧疚個個積攢到頭了?最後三十天沖刺下?屁用沒有。”

溫應堯說話從來不客氣,將那摞挨個辦公室收來的文件擺在裴轍辦公桌上,隨手拍了拍小臂壓出來的幾橫衣褶,整個人西裝筆挺,儀表矜貴。上午陽光透亮,溫應堯迎窗站立,原本就是一身散漫貴公子氣質,此刻更是風度瀟灑。

見裴轍拿出準備好的報告疊上去,絲毫沒有和他閑談的意思,溫應堯伸指點了點那摞,眼珠一轉,不懷好意道:“今早我聽孫部說了,喻呈安沒回來吧?”

裴轍擡眼,不冷不熱看他。

“哈哈!你完了!下午留下來整理你們司的年終報告。”

“我下午約了市刑偵一隊的副支隊長。”

“溫副,辛苦了”,裴轍友好一笑,幫著溫應堯整了整快倒的文件。

溫應堯在裴轍的笑容裏一時沒反應過來,默默吐槽幾句。片刻後,憑著一點對於姜正河前後事跡的模糊印象,溫應堯皺眉道:“還沒抓到?刑偵科那裏追了有幾年了吧?不是八月份的時候出現過?”

這件事過於重大,裴轍就算去刑偵科待一周溫應堯也不會說什麽,畢竟隱患還在。

上午部門會議結束,孫部單獨留下他還提到一件事,說最近新型毒品入境,目前查出來也與遂滸在逃人犯有關,“你找時間問問裴轍到底什麽打算。以防萬一,我們這裏也安排下人。尤其是那個孩子”。

裴轍沒說話,為了配合溫應堯工作,他給自己部門裏所有同事發了各自整理年終報告的郵件。

溫應堯還記著上午孫部的話,這會放下文件轉身去一旁倒水,一邊喝一邊隨口道:“你手上不是還有一個……算什麽來著?人質?算人質吧?你可當點心。”

“你這行為就像偏要人家找你尋仇似的……”

裴轍擡頭看溫應堯,察覺不出什麽別的語氣,“你見過收養人質的?”

他背光坐著,神情如常,耀目日光擦著烏黑鬢角斜斜落在桌案。隨著光影明暗的切割,側臉線條到下頜一截,冷硬如刀削。眉眼末梢卻因為一點細微弧度,落在淺淺光暈裏,沾染幾分不自覺的溫柔。

溫應堯聳肩,神色復雜,“誰知道你當時在想什麽”。

喝完水,溫應堯捏扁一次性紙杯扔辦公桌前垃圾桶,半開玩笑的語氣朝裴轍道:“如果他醒來沒失憶,那失手的一刀指不定四年前就給你補上了。”

裴轍懶得跟他廢話,起身將電腦關機,拿了外套車鑰匙,“我走了。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溫應堯:“……”

“哎——我說真的!”溫應堯一把將人拉住,“我們共事時間也不短。你要是出什麽事情,我可找不到頂替的人。研究所那裏的數據,有誰比你更熟悉?還有接下來和柏林的二輪談判,你應該知道重要性。過了年,明年,最重要的聯合談判——裴轍,你想想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也不是你這麽用的。”

“萬一那孩子和人裏應外合,你還要不要命了?”

很長一段時間,裴轍都沒有說話。好像真的在思考溫應堯話的可行性,又好像單純只是不想多費口舌,不想多費這些無中生有的口舌。

溫應堯想起孫部的一句念叨:“裴轍對什麽都狠,對自己更狠。”

裴轍拉開溫應堯的手,平靜道:“昀祺是幹凈的。”

稍稍起了點風。裴轍站在溫應堯面前,影子被傾斜的日光虛虛打在斜後方,看上去很淡,但沒有移動分毫。

溫應堯愣了下,“原來他叫昀祺啊……裴昀祺?”

“姜昀祺。”

“……你也夠狠,留著人家本姓。”

溫應堯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半晌憂心道:“一家人都被處決了,還有一個流亡在外,隨時準備報復。這裏裏外外都是雷……有句話挺適合你,明天和意外——”

“溫副,您要沒什麽事,我就走了。”

裴轍沒有等溫應堯回復,反身出去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溫應堯站在原地嘆氣,回到裴轍桌前給刑偵一隊總隊長章政銘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