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歷經一日苦戰, 殘陽如血,與被染成血河的崇東河似乎要融為一體。

血從劍尖滴落,落入河水之中濺起一點紅色水花。

沈修瑾收起天罰, 身上黑色鎧甲消失不見。

他遙遙看著河對岸的魔族。

這一戰魔族用了一整日都沒有攻下崇東河,正邪對立僵持,死傷無數, 最終都收了兵。

他們守住了崇東關。

但以魔族大舉進攻修真界的野心, 往後還有的打, 不能掉以輕心。

河邊有不少人。

一種沉重的傷感在彌漫,許多屍體被從河裏撈出來。

沈修瑾聽見壓抑的低泣, 男女都有。

他垂了眼眸往河邊走, 站在淺水裏攔住往下遊去的幾具屍體。

有雲嵐宗的弟子, 還有其他門派。

然而即便是這樣,對岸的魔族還有一小撮不安分的,在對面河岸爭搶修士屍體。

魔族有煉屍做武器的, 無論人還是魔, 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材料。

至於單單去奪修士屍首,無非就是挑釁。

河裏有許多屍體,落在另一邊的人族自然也有。

沈修瑾擡頭看向斜對面的魔族,將修士屍體撈起來後使之飄在空中,一副炫耀“戰功”的模樣。

“魔族妖孽!”

有人恨恨罵道。

河邊身影一閃, 再出現的時候, 沈修瑾已經到了對岸。

他什麽都沒說,從魔族手中奪下屍首。

這自然免不了爭鬥。

最終他與趕來的兩個渡劫修士一起, 在其他魔族到來之前, 帶回了那幾具屍體。

比起白天, 這不過只是一次小沖突。

將搶回來的屍體用靈力托著飛回木台上, 有弟子自發守在那裏,將屍首按門派放在一起。

沈修瑾依然站在河邊,靈力一揮就往河裏撈去。

直到太陽下山,天暗下來以後,河邊的人才回了營地。

他也從河邊往回走,剛進營地就碰上出來的牧衍。

“牧師兄。”他聲音平靜,與平時無異。

牧衍停下來,末了一聲輕嘆,說道:“快回去歇息療傷,丹藥不夠了來找我。”

“嗯,多謝師兄。”沈修瑾頷首,謝過後才離開。

朝放著屍體的木台走,牧衍邊走邊出神,他肩上的傷早已好了,只是那日發生的事情還在眼前。

即便是現在,他也無法去想,那個素來乖巧的小師弟竟叛出了師門,不止打傷他,還傷了沈修瑾。

不是不知道謝孤懸做這些是為了什麽,可心中還是有些難過,那日謝孤懸對師娘說的話,終歸是傷了心。

從鹿台山回來後,師父就昭告天下,將謝孤懸除名逐出雲嵐宗。

靈鶴殿落了鎖,被結界封印,他做這些的時候,師娘就在旁邊,只說了一句不怪他。

這個“他”,說的是謝孤懸。

不止師娘,他也信謝孤懸說得那些事情。

世事難料,短短三個月而已,所有事情都變了。

而這三個月裏,謝孤懸消息全無,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裏。

“牧師兄。”有人喊道。

牧衍回過神,卻還是忍不住想到沈修瑾。

冰冷又平靜,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

天徹底黑了,明珠散發出柔和光芒,照亮了帳中。

沈修瑾坐在軟塌上細細擦拭著天罰劍。

今日對上的魔將實力強橫,若非他身上這件鎧甲,恐怕也會像那個魔將一樣傷到多處。

魔族沒有退走,不知下一次交戰是何時,或許很快就會到來。

他收起天罰劍開始打坐調息,眼下養精蓄銳是最重要的。

*

一晃大半個月就過去了。

魔族不分日夜,時而正面攻擊,時而搞偷襲,但始終都沒有攻下崇東關,這兩天一直都沒有動靜,想來也是在休養生息。

死傷的人並非只有修士,魔族同樣有傷亡。

連日交戰之下,每每結束之後,到處都是屍體,許多人看著這一幕已經麻木了。

你死我亡不過如此。

魔族沒有再進攻,讓不少人都得以喘息。

晌午,沈修瑾在帳中修煉,忽然聽見外面有聲音,對面的魔族有動靜了。

不過與之前不同,並未有人攻打過來。

他出現在河邊,和許多人一起,看著對面一個身材高大的魔將帶人立起一塊石碑,上書一個“魔”字。

這是將崇東河以南占為魔族地盤了。

“無恥!”

“這本是我人族地界!”

見魔族如此囂張,不少修士氣憤不已,尤其年輕氣盛的修士。

可就是再憤怒,魔族久攻不下,他們不退讓但一時也無法擊敗魔族,以崇東河為界各自占據地盤已經是事實。

石碑佇立在對岸河畔,魔氣繚繞,對不少人來說十分礙眼。

修真界主帳之中,不少人都在商議戰事。

魔族挑起戰爭,這大半個月以來,他們只是防守迎戰,如今魔族明目張膽占據修真界三分之一地盤,豈能容他們真的在對岸住下去,勢必要將魔族趕出修真界,不然天下就真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