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開始, 斯萊德剛遇到傑森的時候，他對傑森其實並沒有什麽要求。

畢竟那時候的傑森，看上去簡直連正常的生活都困難。那個時候斯萊德的想法也很簡單, 就是幫助傑森活下去，正常的活下去。

甚至他曾經和傑森提過的訓練, 一開始也只是玩笑話。

可以說他與傑森初遇時, 傑森那異常糟糕的狀態，讓斯萊德對傑森的期待值非常的低。那個時候, 他真的就像是一個聖人一樣, 無私的、不求回報的想要幫助傑森。

他曾經想過, 如果恢復正常的傑森沒有什麽天賦的話, 他可以庇佑對方一輩子, 讓對方在自己的羽翼下生存。

這種仁慈到堪稱慈愛的想法, 在斯萊德發現傑森天賦的那一天徹底結束了。

他依舊喜歡傑森, 他依舊希望傑森能夠活著，但是這個活著, 從一開始的只是活著, 變成了有能力、足以和自己並肩前行的活著。

在訓練上, 他對傑森毫無保留、傾囊相授，在日常生活中, 他對傑森也很是遷就、照顧。他唯一的願望, 不過是希望傑森與自己的關系, 就像是羅賓與蝙蝠俠的一樣，這難道很過分嗎？

斯萊德思想的轉變，就像是很多家長一樣，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他們只是希望孩子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 可是隨著孩子越來越大，他們的期待也不免多了起來。

傑森忍受著大腦傳來的痛楚的同時，還要聽斯萊德這些近似威脅的話語，這無疑加劇了他的痛苦。

可哪怕他如此痛苦了，對於被他遺忘的過去，他依舊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這就是代價，跨越死亡的代價。

跨越死亡怎麽可能沒有代價呢？

哪怕有著古一的一推之力，可如果傑森沒有強烈的向生的意志，古一再怎麽推也是無法將他推回來的。

傑森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他還浸泡過拉撒路池水，這種種的能量在他的體內各占一方。傑森一日不能完全控制它們，復活的後遺症就不會徹底消失。

而當他真正控制住了它們後，他才會成為古一口中那個世界未來需要的人。

不過對於現在的傑森而言，世界與未來太過遙遠，他此時滿心滿腦都被剛剛的那場謀殺占據了。

斯萊德的威脅，他聽到了，但是他不打算聽從。

緩過那一陣疼痛後，傑森慢慢的站了起來，此刻，斯萊德正坐在沙發上保養他的武器。

傑森一步一步走到對方面前，“你在婚禮上跟我說那個新郎是恐/怖/組/織的頭目……”

斯萊德沒有想到傑森還在糾結這個，他擡頭注視著這個過於固執的孩子。事實上這個孩子的固執，其實早在他們初遇的時候，斯萊德就領教過了。不是所有人都有膽量與毅力，在身體處於那種狀態的情況下一直跟著他的。

“那是我騙你的。”斯萊德直截了當的說道，“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之後會那麽做，對他的新娘‘揭發’他，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斯萊德臉上露出了一個帶著嘲諷的笑容，“事實上，今天原本的安排，是讓你去殺了他的。可你後來的做法，打亂了我原本的安排。不過你那樣也確實是幫忙引走了不少的注意力，雖然我並不需要，但是不得不說，你的做法讓我後面的行動更加順利與輕松了。”說著，斯萊德將手放在了傑森的肩膀上，“所以今天的勝利，是我們兩個人的成果，你今天的訓練勉強算是合格了。”

傑森側頭看向了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這是一只沾滿了鮮血的手，也是一只曾經會為自己披上鬥篷的手。

“你的目標是那個男人，那你剛開始為什麽要說我要完成的訓練，是殺死他們中的其中一個呢？”

“只要你相信我的話，我知道你會選擇殺那個男人的。”斯萊德說，“哪怕你殺那個女人也沒關系，我會殺死那個男人的。”

斯萊德帶著傑森去，本就不是為了讓傑森幫助自己完成任務，他只是想要讓傑森見一見血。寶刀，是需要品嘗鮮血的滋味的。

“是啊，我那麽相信你，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傑森突然拍掉了斯萊德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我怎麽會不相信一個願意不惜得罪一個強大的勢力，也要救我的人呢？”

“可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的嗎？”

傑森搖著頭退後了兩步，“斯萊德，也許你當初不該救我的，因為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永遠也不會變成你所希望的樣子。”

“我感謝你，我感激你，我感恩你曾經為我做過的一切。”傑森一字一句的說道，“可是我永遠不會認同這樣的你，我也永遠不會成為你這樣的人。你如果後悔救我了，那麽現在就殺了我吧，我不會反抗，因為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