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雨紛紛擾擾的依舊在下，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發出脆聲。

謝衍看見沈光落就站在窗台邊，手扶著一邊的窗簾，垂著頭看著他。

天色太黑了，謝衍看不清沈光落的眼神。

兩個人隔空相望，空中的雨似將二人分割的很遠很遠。

謝衍身子頓了一下。

他在觸及到沈光落目光的那一刻，就顧不上電話那邊的聲音了。

謝衍推開車門。

他克制不住的想要走下車，向沈光落靠近……

腳跨出車門，在雨地裏泛起漣漪，謝衍微微的擡起頭向沈光落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沈光落轉過了身子，將窗戶砰的一聲合上，過了一秒窗簾也跟著拉上了。

沈光落這一串的動作做得毫不留情，沒有猶豫，好像壓根沒有看見謝衍這個人。

謝衍剛剛跨出的半個身子停滯在空中。

雨不斷的淋在他身上。

雨很大，謝衍的頭發瞬間耷拉在額頭上，向下滴著水滴。

他手扶在車門邊捏緊，因為握的太緊五指骨節都泛著白色。

冬夜的風伴著雨，一下就把謝衍給吹得清醒了。

他定定的望著沈光落房間的位置。

之前沈光落的臥室還一直亮著一個小黃燈，現在連那盞燈也熄滅了。

“哥……哥……你在幹嘛呢？！”

電話裏斷斷續續的傳出來聲音。

謝衍低頭苦笑了一聲，又坐回到車裏，將車門關上，隔絕了車外所有的寒冷。

電話那邊方則於還在說話：“哥？哥？”

謝衍靠著車座椅，微微仰起頭，手揉了揉眉心應著：“還在。”

方則於那邊立刻停止了像復讀機一樣的說話聲，聲音疑惑的問道：“哥，你在哪呢？電話那邊怎麽全是雨聲？”

謝衍倒也不遮掩，他眯著眼側過頭看了一眼沈光落臥室的方向，然後正過頭說：“我在沈光落家樓下。”

電話那邊先是沉默了一下，接著方則於跟耳背的老大爺一樣，揚起聲音說：“誰？誰家樓下？沈光落？！”

謝衍疲憊的恩了一聲。

方則於在電話那邊喘了兩口大氣，低聲咒罵了一句後，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哥……沈光落他又怎麽惹到你了？你這大晚上的沖到人家家樓下，是想把他弄死？”

謝衍眉心挑了一下，嘴巴張了張剛想說話。

方則於那邊聲音又出來了：“哥，你可千萬別動沈光落，我還真的挺喜歡他的，並且喜歡他的人現在可多了，你要是傷害了他，你可就真的成為千古罪人了，我以後就再也不幫你說話了。”

方則於在那邊嘟囔的起勁，即便是大半夜的他依舊興致昂揚，宛如跟謝衍活在兩個世界裏。

謝衍看著窗邊的雨沉默著，壓根沒有力氣去聽方則於的絮叨。

方則於半天聽不到他哥的聲音，以為被自己給猜中了，還在重復的啰嗦：“哥，你可千萬別沖動啊……”

“我不會傷害他。”謝衍直接打斷了方則於的絮絮叨叨。

“那你……”方則於不死心的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謝衍卻突然發問：“方則於，你有沒有出現過幻覺，或者是腦海中會浮現一個很真實的場景？”

“啊？”方則於被他哥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住了：“什麽意思？”

“你有沒有……”謝衍猶豫了一下，後面的半句話卡在心口沒有說出來，堵得難受。

那件事對於謝衍而言，太過於深刻，如同刻入了骨血裏。

只要想起，就會讓他血液翻湧，反復的感受到了當初骨骼皸裂般的劇痛。

方則於等了半天他哥的話，沒有等到，心裏有些不解。

以往他哥做事說話都果斷麻利，從來沒有出現像今天一樣一句半天說不完的時候。

方則於感覺不對，繼續問：“怎麽了，哥？”

謝衍仰起頭又看向沈光落窗戶的位置。

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裏面一片的漆黑，什麽都瞧不到。

可是謝衍只要想到沈光落在裏面，他們兩個人的距離只相隔著一面厚厚的墻，甚至是一塊玻璃。

謝衍胸腔裏那顆七上八下的心就安分了許多。

他低頭嘆了一口氣，從手旁邊的櫃子裏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含在口中慢悠悠的點上後，定了定神，才繼續說著剛剛沒有說完的話：“你的腦中有沒有出現過沈光落死掉的畫面？”

方則於這下是真的聽不懂他哥到底在說什麽了。

“哥，我沒明白……”

方則於還在迷迷糊糊，謝衍卻不想再繼續多說了。

他只要一提到這件事情，腦海中就出現一片血色，接著就是沈光落渾身止不住流出的血，倒在他的懷裏一動不動。

而方則於的這個反應，謝衍已經基本可以確定他什麽都不知道。

手間煙頭的火光有些暗淡了。

謝衍將煙放入自己的口中，狠狠的吸上了一口，又換了口氣吐出，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