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2/4頁)

他回到了自己座位,把自己綁好。他對油耗也無能為力,而幫助卡洛安的唯一方法就是保證飛機按照計劃緊急迫降。

飛機在夜空顫栗前行,他開始試著壓制心中翻騰的怒火,重新過一遍自己的計劃。

飛機到終點站紐約之前的一站是加拿大的希迪亞克,其間會是他當班。飛機一起飛他就開始棄油。儀表上當然會有顯示,米奇·費恩若是因為什麽原因上到駕駛艙,可能會注意到油少了。不過被替班下去的機組人員已經飛了二十四個小時,到了那個時候除了睡覺他對任何東西都不會感興趣的。終點在望,油耗量已經無關緊要,所以其他機組人員更不可能會瞧油量表。他討厭欺騙自己同事的想法,一時間,怒火又燃燒起來了。他握緊拳頭,但沒有可以捶的地方。他試著把精力集中到計劃上。

等飛機快到路德希望的迫降地點時,他會放掉更多的油。他要計算精確,保證油在飛機抵達正確的區域時正好快用光。到那時他再告訴機長,他們沒油了,必須緊急迫降。

他還要時時留意飛行路線。每次他們所走的線路並不完全一致,導航並沒那麽精確。但是路德選的約會地點很巧妙。那裏顯然是方圓幾十裏內最佳迫降地點,就算他們偏離航道好幾英裏,機長肯定還會要上那邊迫降。

如果還有時間,機長就會問——大發雷霆地問——艾迪怎麽會到了如此嚴峻的地步才發現少了那麽多油。艾迪就得辯解說,這種情況雖然很罕見,但所有儀表都卡住了。他把牙咬得緊緊的。他的同事都信任他能把監控飛機油耗的艱巨任務執行好,把自己的性命都托付給了他。他們會發現,他讓他們失望了。

到時候會有艘等在那裏的快艇朝“飛剪號”開過來。機長會以為他們是來幫忙的,還可能會把他們請到甲板上。他要是不請,那艾迪就為他們把艙門打開。劫匪們會把聯邦調查局的奧利司·菲爾德制服,然後把弗蘭基·戈蒂諾救走。

他們的動作必須要快。電報員可能會在飛機觸水前發出無線電求救信號,“飛剪號”又大得那麽顯眼,老遠就能看到。其他船只要不了多久就會駛過來。甚至還可能有反應迅速的海岸巡防隊幹預他們的營救計劃。這樣路德那幫人就可以玩完了,他憧憬地想。接著他又想起自己應該想路德成功的,而不是失敗。

可他就養不成希望罪犯得逞的習慣。他一直在為阻撓路德的計劃絞盡腦汁,但想出的每一個方案都有個障礙:卡洛安。如果路德沒有救出戈蒂諾,艾迪就救不了卡洛安。

他也試想過,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戈蒂諾在脫逃二十四小時之前,卡洛安安全之後,再被抓到。可這樣的可能性為零。到時戈蒂諾早就逃之夭夭了。那就只剩下說服路德早點釋放卡洛安一種方法了。但他沒那麽傻。問題的麻煩的就是艾迪沒有威脅路德的籌碼。路德有卡洛安,而艾迪有……

對了。他忽然想到,我有戈蒂諾。

等一下。

他們有卡洛安,我不跟他們合作就救不回她。而戈蒂諾在這架飛機上,他們要是不跟我合作就救不了他。也許籌碼並不全在他們手裏。

他在想,有沒有什麽方法能讓他當老大,讓他掌握主動權。

他正襟危坐,出神地盯著對面的墻。

有了。

他們憑什麽先得到戈蒂諾?人質交換可以同時進行。

他趕緊壓制住冒起來的希望,逼自己冷冷靜靜地思考。

交換可行嗎?他們得把卡洛安送到“飛剪號”邊上,就用那艘營救戈蒂諾的快艇。

不行嗎?有什麽不可行的?

他發瘋地思考著如此安排是否來得及。他算好了,綁架她的地方距他們家不過六七十英裏,就離迫降地點差不多七十英裏的樣子。他們開車送她的話,最慢最慢,四個小時也夠了。這能算遠?

假設路德同意,他要等到下一站博特伍德才能打電話。“飛剪號”正點到達的時間是英國時間上午九點。接著飛機會繼續飛向希迪亞克。而緊急迫降則是在飛離希迪亞克一個小時之後,也就是英國時間下午四點左右,這是七個小時之後。這時間讓他們送卡洛安綽綽有余了。

想到卡洛安可以提前回來,他就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甚至還想,雖然機會渺茫,但這還是為他提供了一些破壞路德計劃的余地,他在其他機組人員心裏的形象就還能挽回一些。他們若是看到他抓住了一群殺人放火的壞蛋,也許就會原諒自己對他們的欺騙。

他又一次提醒自己,不要抱太大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想法而已。路德很可能會不買賬。艾迪可以威脅說他們要是不接受他的條件他就不讓飛機下去,但他們還是可以認為這個威脅沒什麽分量。他們會覺得艾迪為了救自己老婆什麽都願意做,這一點又確實非常正確。他們要救的只是個弟兄而已,艾迪則更走投無路一些。這一點是他的軟肋。他又一次陷入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