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蜈蚣門神(第4/4頁)

張保慶一看二鼻子吃了沒事,也迫不及待地從鍋裏撈了一塊,吹了吹滾燙的熱氣,一邊吃一邊說:“可這宅子裏的人,還不是都死了?”

二鼻子奇道:“你又沒看見死人,怎麽能說宅子裏的人全死了?”

張保慶心想:那倒也是,確實沒看見死人,屋裏的擺設一切如常,衣服、被子全都沒動過,大門從裏邊關得好好的,若不是積了厚厚的塵土,你說宅子裏的人剛剛還在這裏我也會信,可見沒有遭受到土匪襲擊。不過住在大宅中的人,也不像突然搬走了……他想起二鼻子在大門前臉色古怪,正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問:“到底是什麽人出於什麽原因,要常年住在與世隔絕的天坑裏?當年住在宅子中的人是死是活?”

二鼻子說:“我也就是聽老輩兒人那麽一說,我是怎麽聽來的怎麽說,我也沒親眼見過,你倆可別怕,咱們那上歲數的人都聽過,當年在深山老林裏出過一樁奇案,奇案懂不?”

菜瓜說:“奇暗……那是相當的黑了?比鍋底還黑嗎?”

張保慶說:“不是,奇案是指很離奇的案件,一般破不了,也說不清道不明。”

二鼻子一拍大腿,對張保慶說道:“沒錯,你也聽過?”

張保慶說:“我沒聽過,你怎麽樹林子放風箏——繞上了,別勾我們腮幫子,快說是怎樣一樁奇案,又跟門上畫蜈蚣的大宅有什麽相關?另外你說過蜈蚣守財,大宅的主人很有錢?”

二鼻子說:“何止很有錢啊,那簡直是……我這麽跟你說吧,當年東三省所有的錢放一塊堆兒,都未必趕得上他的多,那真是趁了小鼻子他爺爺——老鼻子錢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金王馬殿臣的宅子!”

“金王”兩個字一出口,張保慶覺得有幾分耳熟,從前聽四舅爺提起過,這會兒讓二鼻子一提,再看這宅子的規模陣勢,倒也覺得有幾分可能。

相傳清朝末年,關外出過一個響當當的人物,此人姓馬,名殿臣,人稱金王。一聽這個外號就知道這個人有錢,到底多有錢呢?還真不好說,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說是富可敵國未免有些誇張,但只要一出了山海關的大門,這位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巨富,他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後來,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馬殿臣突然失蹤了,連同他的財寶一同消失得無影無蹤,誰也不知道這個人上哪兒去了,憑空的這人就沒了,卻留下了很多傳說,被說書的拿出來改成了評書,關外說書的都會說這套書。在舊社會,說書的走江湖,講究“把點開活”,不一樣的聽眾給不一樣的書聽。好比關內人聽評書,喜歡聽《三國演義》《水滸傳》《明英烈》《嶽飛傳》這樣的袍帶書,全是騎馬打仗、排兵布陣、攻城拔寨、兩軍交鋒,再一個聽《三俠五義》《雍正劍俠》《包公案》《彭公案》,這叫短打書,講的全是劍客俠客、平山滅島、爭印奪寶、破陣打擂之類。關內的評書主要是這兩個路數,說的人多,聽的人也多,不過你到關外還說這個可吃不開。關外的老百姓愛聽什麽?無外乎“鬼狐妖怪、土匪響馬”,此乃風俗使然,就跟吃飯一樣,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地域不同口味也不同。馬殿臣兩者兼具,說書的人不同,說的版本也不一樣,有當成公案短打來說的,有當成響馬傳來說的,也有說成神鬼妖狐的,真是怎麽說的都有。張保慶到長白山以來,雖聽四舅爺念叨過金王馬殿臣,卻也未知其詳。而二鼻子說起馬殿臣的舊事,則是如數家珍,不過他並不擅長講述描繪,只會照葫蘆畫瓢,當即按他聽來的原話,說起了“長白山天坑奇案,馬殿臣三闖關東”,聽得張保慶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頭皮子直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