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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種各樣的地方,車站候車室、公園之類的。”

“鬧了半天,你既沒工作又沒住所。比我還要差勁啊。”

“哈哈,也可以這麽說吧。”

“有什麽好笑?嘿!既然是有血緣關系,你要是哪兒的闊少該多好啊!”

“不好意思。”時生低下頭,肚子咕咕叫了。

“不僅像四處流浪的寅次郎,還是個不帶飯上學的窮小子。看來光靠那點餃子是喂不飽你的。”拓實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可的確沒別的東西可吃。想來你也知道,我沒錢,你有嗎?”

時生伸手在牛仔褲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一個布質錢包。他將錢包倒過來,抖了一下,掉出四個一百元硬幣和五個十元硬幣。“還有這麽多哪!”

“不就四百五十元嗎,充什麽闊?好吧,暫且由我來保管。”

“啊?為什麽?”

“你沒地方住,對吧?反正今晚也只有這裏可睡,拿你一點房錢不應該嗎?”

時生撅起了嘴。“那就給我吃一些。”他指指那個裝著面包皮的袋子,“窮人的比薩,早就想嘗嘗了。”

“話說在前頭,你講的,我可沒有全當真。”拓實一面從烤面包機中取出窮人的比薩,一面說。

“真香啊。”時生吸了吸鼻子。

“你說的話,緊要的地方都是漏洞。我和你到底是怎樣的血緣關系不清楚,還有,你老爸臨死前為什麽要說那些話也不清楚,讓人越想越奇怪。”

“我希望你相信。”

“要是你沒亂講,那就是你老爸在胡說八道。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叫人摸不著頭腦—好,比薩出爐了。”

拓實將一個臟兮兮的盤子放到時生面前。

“不客氣了。”時生說了一聲就大嚼起來。

“好吃。有點像比薩,又不太像,但味道不錯。”他眼睛睜得老大。

“喜歡吃就吃吧。面包皮有的是,番茄醬可別浪費哦。”拓實邊抽艾古邊看時生。有血緣關系—或許是聽了這句話的緣故,拓實總覺得他不像個陌生人。

時生忽然停了下來,眼睛盯住了電視機。“粉紅佳人”(Pink

Lady)二人組合正載歌載舞地表演,唱的是《粉紅台風》。

“是粉紅佳人啊………”時生嘟囔道。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真年輕,她們也這麽年輕過啊。”

“胡說些什麽?她們不就仗著年輕嗎?”

“這曲子好像在哪兒聽過。”他想了一下說,“對了,是村民組合的《在海軍中》。啊,原來有日語版。”

“西城秀樹的《青春贊歌》一炮打響,她們就依樣畫葫蘆,靠《UFO》一舉奪得大獎,現在正春風得意呢。”

“根據我的記憶……”時生搖搖頭又說,“根據我的推想,粉紅佳人不久就要散夥了。”

“說真嗎?糖果樂隊剛散夥啊。”

“說真?”

“就是‘說的是真話’的意思,聽不懂?”

“不,聽得懂,沒想到你也這麽說過。”時生眨了眨眼睛。

“莫名其妙的家夥。”拓實伸手關了電視機。

時生吃完塗上番茄醬的面包皮,拍了拍手。“對了,千鶴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什麽?”

“她說‘你媽那裏不去好嗎’,大概是說東條女士那兒吧。”

“哦,這個啊。”

拓實掐滅了煙蒂。他有些躊躇:到底該不該跟時生說?如果時生是個毫不相幹的人,就沒必要了。

他站起身,從放在冰箱上的信件中抽出一封。“並不是我相信你剛才的話,可還是讓你看看吧。”

“可以……讀一下?”

“嗯,讀吧。”

時生首先看了看信封背面,確認一下寄信人。

“東條淳子,誰啊?是東條家的人,這我知道。”

“是那人的女兒,不是親生的。她做了後媽。”

“哦,聽說過。”

“聽木拓說的?”

“嗯。”時生抽出了信紙。

信的內容就是要拓實無論如何去一趟。東條須美子已經臥床不起,治愈的可能性極小。她一直想見兒子最後一面,請讓她得遂心願。

時生讀完信,用猶豫的口吻問道:“置之不理嗎?”

“不會連你也命令我去吧?”

“當然不會命令,但你還是去一趟為好。”

“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不覺得她太可憐嗎?”

“可憐?誰?那個女人?你沒聽你老爸說過,我是怎麽被扔掉的嗎?就像小貓、小狗一樣,因為養起來麻煩就被送了人。那種女人,我為什麽非要覺得她可憐呢?”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時生又將目光落到信紙上,“信上可寫著路費及其他費用由他們來承擔呢。”

“這不是什麽錢的問題。”拓實從他手中一把奪過信,放回冰箱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