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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沒有說過。”

藤井聽到自衛隊的事是在完成一項工作後正換衣服的時候。當時只有他和雜賀兩個人,負責清掃一次冷卻水凈化裝置所在房間沾滿放射能的地板。雜賀負責用抹布擦拭,藤井則負責把這些抹布裝進塑料袋送到廢棄物處理室。藤井絕不承擔擦拭清掃的活兒,因為他清楚那是一項極其危險的工作。

當時藤井若無其事地問雜賀為什麽要做這種工作。這麽問其實也沒有特別的理由,只是因為找不到其他話題。

“因為核電站討人嫌啊,符合我的脾氣。”雜賀把加大號防護服扔進專用箱,答道。

“你,討人嫌嗎?”

“這個嘛,我自己也不知道。總之,反正都是討人嫌,幹脆這次也在受人討厭的世界工作吧。”

“這次也?你以前也做過這種工作?”

“相似的工作。盡管不可或缺,卻受盡世人冷眼,大家都覺得沒用的工作。”

“什麽工作?”

雜賀猶豫了一下,生硬地答道“就是自衛隊啊”,就再沒有多說過。所以,他究竟隸屬於哪裏的部隊,具體做什麽,為什麽不當軍人了之類的,藤井都不知道,之後也沒有談起過。

室伏認真聽完藤井的這番話,跟關根使了個眼色。關根默默地走了出去。兩人的臉上已沒有開始時的從容。

“藤井先生,這件事非常重要,希望你再使勁想想。跟雜賀先生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談到過有關飛機或直升機的操縱之類的話題?比如說,以前稍微搞過之類。”

“操縱?”藤井思考起來。盡管刑警讓他使勁想,可由於一開始就沒有記憶,他也是無可奈何。他自己也沒留意走馬燈似的不斷輪換的工作人員。“不記得了。”他只能如此回答。

“那,您知道什麽人跟雜賀先生關系親密嗎?”

“跟他?這個嘛,我剛才也說過,他人緣很差,不記得他跟什麽人好過。”

“是嗎?那麽,如果您想起什麽,請聯系這兒。”說著,室伏把一張紙條遞給藤井。

刑警致謝後正要離開房間。藤井忽然叫住了他們。“那個……”

“什麽事?”

“呃,雜賀……那家夥是新陽事件的嫌犯嗎?”

“啊,現在還不好說。只是暫且調查一下。”

“暫且?”

“抱歉。我們很忙。”刑警似乎拒絕回答更深入的問題。

鎖好門後,藤井再次坐到電視前。他早就忘記了泡咖啡的事。“雜賀……”

自己從未想起過這個人,這就是藤井真實的感想。正如跟刑警所說的,那是一個陰郁而不惹眼的男子。藤井也不記得曾主動跟他搭過話。

但是,此人工作起來很賣力。就連誰都敬而遠之的一次冷卻系的工作,他都毫不嫌棄。恐怕是因為日薪高吧。他也有體力,比其他人能幹得多。藤井還記得他曾借歇班的其他工作人員的外部輻射測量儀,隱瞞被輻射量,繼續工作。藤井之所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完全是因為工作的現實——正是因為有了像雜賀那樣的人作人員,工作才能如期完成。

但藤井不太清楚雜賀究竟為什麽那麽想要錢。從打扮來看,也不像奢侈的人。體格敦實,眼睛與眉毛的間隔很窄,完全是那種南方人的雕刻般的臉形。略微凹陷的眼睛深處,似乎隱藏著某種東西。

那家夥是嫌犯?不會吧——

可藤井並不覺得奇怪。雖然對雜賀並不太了解,可藤井還是覺得,那家夥倒也有可能做這種事。他無疑具有這種潛質,完全幹得出來。

電視上,記者正采訪航空專家。“如果不能查明嫌犯究竟是用何種方法來進行遠程操縱,這個問題還是很難的。”對於能否移開直升機的問題,年紀較小的學者回答道。遠程操縱?

藤井想起曾從雜賀口中聽到過這種話。雖然記不清是什麽時候,但他的確曾經說過:“再過一段時間,這種核電站內的工作就會全部交給機器人。到時候我們就沒用了。”

一個同伴笑道:“你是說讓鐵臂阿童木來幹?真服了你。”

雖然受到嘲笑,可雜賀毫不生氣,心平氣和地繼續說道:“很多保養檢查等工作都已經交給機器人了。不是鐵臂阿童木,只是在遠程操縱下工作的機器人。不,不久之後,恐怕連遠程操縱也不需要了。機器人會用自己的眼睛判斷的。”

“自己的眼睛?唔,你那機器人長的是什麽眼睛啊?”

“各種各樣。就像人類一樣,既有可感知普通光的,也有可感知熱產生的紅外線的。到時候連暗處都能看清,就沒必要為機器人安電燈了。就這樣,根據眼睛看到的信息來改變工作狀態。”

“哦,了不起。”

藤井漠不關心地聽著對話,只是暗暗好奇他怎麽會知道這種事呢,然後就忘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