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瓶蓋

白衣女人緩緩低下了頭，我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拎著一個塑料袋，外面臟兮兮的，已經看不到裏面究竟裝了什麽。

她緩緩伸出右手探進塑料袋裏，似乎要從裏面拿出什麽東西，同時朝著我車子的方向慢慢移了過去。

對，就是移過去的，因為她那身白衣長裙從我這邊俯視看過去，根本看不到有腿走動的痕跡。

她這是要幹什麽？

直覺告訴我一定有什麽事情要發生，而且肯定跟這個白衣女人有關，樓下那麽多人我喊一嗓子也不好，就立刻轉身朝樓下跑去。

下樓的時候我就在心裏嘀咕，我一定要看清楚這個女人的長相，我一定認識她，說不定她真的是我親戚朋友。

一口氣跑到樓下讓我有些吃不消，但我沒有停下來，為的就是看清楚她長什麽樣子。

可我卻只看見我的車子停在那裏，根本沒有白衣女人的半個身影，就連人群中也沒有看到任何白色的影子。

我心裏暗嘆這個女人跑這麽快，不對，應該沒有跑太遠，說不定在某個不起眼的角落正偷看我呢。

四處張望也看到半個影子，我心裏竟然有些失落，剛要走就看見我車頂上有什麽東西。

一個瓶蓋？

我把這瓶蓋拿在手裏，上滿沾滿了土，只能隱約看出一點原本的顏色。

奇怪了，這瓶蓋應該是那白衣女人留在我車頂上的吧，剛才我就站在我現在的位置，但留下一個瓶蓋又是什麽意思呢？

我覺得有人在偷看我，下意識地擡頭，就看見有一個白色影子從上面的窗戶探了出來。

淩亂的長發垂下來，陰影擋住了大部分面孔，我根本看不清她的樣子。

我回過神兒來，看著熟悉的窗口，那不是我所在的值班室嗎，她怎麽……

忽然間我覺得我們兩個對調了位置，之前是我站在上面俯視她，現在卻反了過來。

眨眼間窗口那個白衣人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正琢磨是不是幻覺，我的手機就響了。

鈴聲把我嚇了一跳，拿出手機一看是經理打過來的。

“是是是，經理，我剛才去了個廁所，馬上我就回值班室。”說話見我還時不時擡頭注意窗口，卻再也沒看見那個影子。

回到值班室之後，除了座機上的未接來電，一切如舊，根本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真倒黴，這才出來了不到五分鐘，就有人打電話過來，沒打通自然就轉接到經理那裏去了，被經理一通數落。

我又走到窗前俯視下面，這次沒有看到白衣人影，只有我的車停在那裏。

我從兜裏摸出瓶蓋，這應該是她故意放在我車上的，可一個瓶蓋又能代表什麽呢？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也沒接到任何有客戶咨詢的電話，唯一一個還被經理給知道了。

開車從公司裏出來，路過門崗的時候，就連保安都不在了，想不到大過年的，保安都比我走的早。

我剛把視線從門崗那裏收回來，就聽見副駕駛的車窗被人拍得直響。

扭頭一看，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人正敲打著車窗，嘴巴不斷動著，似乎在外面跟我說著什麽，但我卻什麽也聽不到。

她的手一下下拍在我車窗上，似乎很著急的樣子，我也注意到她扶著車的手裏，還攥著那個臟兮兮的塑料袋。

忽然另外一個人影出現，立刻就將白衣女人給拖到了一邊。

小劉？

我這才回過神兒來，搖下車窗，就看見穿著一身保安制服的小劉已經把那女人給拽到了旁邊。

“不好意思，我這就把這個瘋女人給弄走。”小劉一臉歉意地看著我。

“不是，你等等……”我立刻推開車門。

可我下了車，卻看見小劉已經拽著那女人到了比較遠的地方，那女人也不知道怎麽就掙紮著跑掉了。

我看著小劉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塵走了過來，我還要追上去，卻被他一下子給攔住了，眼看這白衣女人鉆進人群中不見了。

“你攔著我幹什麽？”我有些微怒地看著他，好不容易有個接近這個白衣女人。

小劉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陪笑著說道：“張哥，你這是……”

算了，小劉是從農村來城市打工的，比我小不了幾歲，一口一句張哥的叫著我也不忍心責備他。

剛才那女人似乎是找我有什麽事兒，我也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近她，被小劉這麽一弄全都泡湯了。

“沒事，算了。”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小劉嘿嘿笑了兩聲：“張哥，大過年的你也早點睡覺陪嫂子吧，我這邊也收拾收拾趕火車去了。”

我朝著白衣女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失落的轉過身，就看見小劉臉上浮現了一種與他年齡極不相配的笑容。

小劉那笑容似乎有一種得逞的意味，我沒有理會，心裏更在意的是那個白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