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黃鼠狼的故事(3)

從那以後,那個嫁不出去的女人再沒有犯過病。

老子長大後一直在想,動物到底有沒有思維?會不會思考?

某些動物是不是對人類的微笑和眼淚、手段和伎倆、恩愛和仇恨、舉止和言談......一切一切,都不言而喻,洞若觀火?只因為種類的不同,它們才無法心摹手追,如法炮制?

比如狗。

外國一篇小說寫到一條狗,它從主人身邊走失,竟然在茫茫人海中尋找了他三度春秋,嗅過匆匆走過的無數人的腳,歷盡磨難,受盡創傷,瘦骨錚錚,百折不撓,終於找到了它的主人......

老子家曾經養過一黑一白兩條狗,一公一母。

有一天,家裏把那條黑狗賣給了狗肉館。老子家離那家狗肉館隔幾條街。

可是,當那條黑狗被掛在樹上,要被活活勒死時,那條白狗好像有感應,猛地沖出家門......

它來到殺狗現場,看見那條黑狗的爪子因窒息在空中無力地抓撓,它遠遠地張望著,不安地跑來跑去,悲痛欲絕。

它面臨著同樣被殺害的危險,但是它沒有回避,它幾乎把生死置之度外了,眼裏竟然流淌出清涼的淚水,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哀嚎聲比被人扼殺本身更淒慘,使人仿佛看見一顆心在滾燙的油鍋裏煎熬著......

這足以讓人類那羼雜著銅臭和勢利氣息的友誼和愛情黯然失色,自嘆弗如。

前不久,他在《天府早報》上還看到這樣一個新聞:天津永定新河大堤出現了一個怪異場面:一只成年黃鼠狼,指導幾十只幼崽,跳躍防洪墻沒有成功,又沮喪地結隊回到田間。

據目擊者介紹:一只大黃鼠狼走在前邊,其後隨行數十只一路縱隊的小黃鼠狼,看樣子它們剛剛出生不久。隊伍來到約一米高的防洪墻下,大黃鼠狼一跳,跳上墻頂,然後又跳下來,顯然是給“孩子們”做示範動作。接著小家夥們一字排在墻下,都使勁地向墻上跳。但是,它們像下餃子一樣,紛紛落下來。大約跳了五六分鐘,竟沒有一只能跳上墻頂......

狼跟人鬥智,把草帽戴在頭上裝人......

羚羊被猛獸窮追,到了山崖上,兩個一組,一前一後地跳過去,一個剛好踩在另一個的後背上,反彈起來,正好落在對面的山崖上,而另一個就獻了身,掉進山谷裏......

類似的現象比比皆是,足以讓人類對動物刮目相看。

不但如此,甚至某些動物還具有比人類更靈敏的感覺。

大災難降臨之前,大批的老鼠瘋狂逃竄,螞蟻惶惶奔走,無數的烏鴉煩躁地叫......而這時候的人類還蒙在鼓裏,吃喝玩樂。

馬廄下的那只黃鼠狼,它祖祖輩輩一直生活在那個地主家的大院裏,它在黑夜裏可以從門縫溜進任何一間臥室,它可以在有人密談的時候躲在任何一個家具下......

它是不是真的把整個家族的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

可是,它怎麽可能通過噴出的一種氣體,就讓人接受它意識的控制,胡言亂語?

老子對這個傳說又相信又懷疑,很矛盾。

使他懷疑的最重要一點就是:他沒有親眼所見。

而現在,他親眼見了。

小孫突然嘻嘻地笑起來,她說話了:“我姓袁。”文經理和老子都愣愣看著她。

“你叫袁什麽?”老子認真地問。

她怔了一下,似乎答不出來。但是,她馬上說:“你們去看看1939年11月3日的《溝鎮民眾報》,那上面就有你們要找的謎底。”1939年11月3日?

這莫名其妙的話讓老子想起了24排4號下面的那行字。都是1939年,怎麽這樣巧?

他震驚了。

說完這些話,小孫直挺挺地躺在了床上。

她丈夫輕輕叫了她一聲:“孫麗......”她叫孫麗。她沒有答應。

她丈夫湊近她的臉,聽了一陣子,起身輕聲說:“她睡了。”出了門,老子對文經理說:“我去圖書館查一查。”“好吧。有什麽情況,你立即給我打電話。”老子直接來到了圖書館。

他翻找了好久,終於把那張舊報紙找到了。

1939年11月3日的《溝鎮民眾報》上有這樣一則新聞:一個叫薛保山的銀行職員,他剛剛交了一個女友袁某,她是一家洋人診所的護士,兩個人很合得來。

今年4月17號,薛保山買了兩張電影票約袁某去看電影,到了開演時間卻突然來了一個急診病人,袁某就沒有去。

那男人怎麽等都不見袁某來,很生氣,臨時找來了另一個女人跟他一起看電影了。

這個女人是唱評劇的戲子,一直暗暗喜歡薛保山。這一場電影成了他跟她關系的一個重大轉折,薛保山竟然幹脆甩了袁某,跟這個戲子好上了。半年後,他和戲子舉行了婚禮。

那個袁某又悔又氣,在他們結婚的那個日子,她跳河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