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雙胞胎(2)

她又說:“好像我們前些日子見過一面。”“在招待所?”“對呀。我一個朋友從外地來,住在那裏,我去跟他聊天了。我在樓道裏看見像你,但是畢竟分開時間太長了,當時又黑,沒敢認。”“可是......”李燈鼓了鼓勇氣問:“為什麽你進去就不見了呢?”她突然不說話了,直直地看李燈。

李燈覺得自己捅到了對方的要害處,也許她要原形畢露了!

他的心猛烈地跳起來。

“說起來話長了。”她嘆口氣:“那個朋友和我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可是那天他喝多了,死活不讓我走,還強行要跟我......我借口去衛生間,跳窗跑回了家。”“噢,是這樣。”李燈嘴上這樣說,心中毫不信任。

“你現在幹什麽?”“當記者。”“是嗎?”她很驚奇。

“你呢?”“當大夫。”“哪個科?”“腦膜炎科。”李燈想了想,說:“有這個科嗎?”“有,我們醫院有。”“我第一次聽說。”停了停,李燈又說:“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那時候你特別淘氣。我總考第一,你總在最後打狼。”“是啊。你記不記得,有一次,我說我丟了一個日記本......”“日記本”這三個字似乎又一次刺到了她的什麽神經上,她突然又不說話了,直直地看李燈。

“我真是抱歉......”她笑起來,說:“什麽日記本?”她竟然忘了?不可能吧?李燈覺得她在回避這件事。

“那次是我把一個日記本偷偷放在你的書包裏,陷害你......”“我想不起來了。”她笑著說。

假如,提起那日記本事件,她仍然有些生氣,對李燈抱怨一番;或者,她真誠地表示,她根本不會計較一個孩子當年的惡作劇......李燈心中的恐懼一定會煙消雲散。

可是,她說她不記得什麽日記本,她回避這個事件,李燈就感覺這個事其實還沒有完,恐怖更深邃了。

“姜春紅,我對不起你......”“老同學,你怎麽這樣婆婆媽媽的?”“不管你原不原諒我,我都要問你一些事,希望你如實回答......”“什麽事?”“最近我遭遇一些事,很怪......”“你想問我什麽呢?”“......你是不是一直在跟蹤我?”她突然又不說話了,直直看李燈。

李燈繼續說:“是不是你把我引到昌明鎮?”她好似不明白,不說話。

“是不是你一直給我打公共電話?”她仍然不說話。

“是不是你到處張貼紙猩猩?”她突然大笑起來:“你太有趣了!你說的都是什麽呀?”李燈看著她,直到她停止了笑。他突然說:“姜春紅,一會兒我們一起去你家看看你妹妹怎麽樣?”她和那個植物人是不是同一個人,這樣一檢驗就知道了。

“不行,”她笑著說,“我不能見她。”“為什麽?”“我倆是雙胞胎,有一種奇特的感應。我一回家,她的大腦就出現不正常的亢奮,很容易導致死亡。因此,我不能和她見面。”李燈泄氣了。

就是說,你要不然見那個躺著的,要不然見這個站著的,總之你不能夠一起見兩個。

他強打精神說:“姜春紅,不說這些了。咱們見一面不容易,一會兒散場我請你吃飯,你賞光嗎?”他現在只想在陽光下看看她的長相。

“好哇。”她爽快地答應了。

恐怖電影還在繼續,已進入高潮,快完了。

李燈的心猛烈地跳動,他竟然十分害怕在明亮的陽光下和這個十幾年前的女同學見面。

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低聲說:“喂,是我。那個患者又昏迷了?好,我馬上就到!”她掛了電話之後對李燈說:“對不起,醫院有急診,我得馬上趕回去。下次再見吧。”沒等李燈回過神,姜春紅已經匆匆離去,消失在黑糊糊的電影院裏。

眼看就要演完了,她卻找個借口就走了,一點尾巴都不留。

李燈只是跟這個女人在黑暗中坐了半個小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