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頭

猩猩平時吃水果、野菜之類,但是它們不是絕對的素食主義者,有時候,它們也會開開洋葷,逮個長臂猿之類的吃。

一般說,它們捕捉小動物不太容易,因此,它們基本上是以素食為主。

可是,藩奇一點肉都不吃,柬耗曾經給它豬肉、雞肉、兔子肉,它抓過來嗅嗅,立即扔開,只吃香蕉、桃子之類的食物。

它也好像並不向往野外那個世界,也許是柬耗對它太好了的緣故。它樂不思蜀。

這天,孟長次給柬耗打了一個電話,說:“我這些天太專注猩猩了,經常做夢。”“什麽夢?”柬耗很感興趣。

“我夢見一群猩猩在森林邊上哭。”“有意思。”“挺嚇人的,因為每次夢見的都一模一樣,包括那些猩猩的數量,周圍樹木特征,還有它們哭的表情......”這個心理學者為自己的恐懼找不到解釋了。

這天晚上12點,柬耗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孟長次,他在電話裏大聲說:“柬耗,我的窗子上也出現了剪紙!”“什麽剪紙?”“是猩猩......”柬耗一下想起了那個叫小錯的女孩遭遇的經歷。他說:“是誰逗你玩吧?”“不像。我今天總覺得要出什麽事......”“別胡思亂想了。”放下電話後,柬耗不放心,他開車去了孟長次的住處。

他敲了敲門,卻發現門開著,就直接走進去。

房間裏漆黑一片,有血腥氣息。

他摸索著打開燈,果然看見窗子上貼著很多剪紙,剪得很粗糙,周邊像鋸齒一樣,那是猩猩的毛。嘴很大。眼睛是兩個洞洞,死死盯著人。

他朝孟長次的床上看去,目瞪口呆:他看見了孟長次的屍體!

那屍首真是慘不忍睹。

一般的兇殺案總是無頭案多,因為兇手怕被查到。但是,這個兇殺案不同,孟長次的身子不見了,或者說身上的肉都不見了,只剩下白慘慘的骨架,被啃得很幹凈,連個血絲都沒留下。

之所以說是“啃”,因為柬耗看見那骨頭上還有牙印。

但是,孟長次的腦袋卻完好無損,那神態還有點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

柬耗想跑出去,卻發現門反鎖了!

他的腿卻抖得厲害,急忙摸起電話,裏面卻無聲。

他又掏出自己的手機,上面竟然顯示沒信號!

這裏竟然沒信號!

這時候,燈一下就滅了,柬耗一下就跌坐在屋角,死死盯著孟長次的床,眼珠一動不動。

這一天是8月8號,這個日子將成為他的忌日?突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很清脆。

“誰?”他顫顫地問。

沒人說話。

“誰!”他又問。

那門輕輕地開了,門外更黑暗。

柬耗簡直傻了,他靜靜等待著,過了很久,竟然沒有人。

他哆嗦著走過去,邁出那個門,試探著朝前走,好像走在地雷陣中。

他一步步走下了樓,竟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他跌跌撞撞地出了樓門,跑到附近一個公共電話亭,立即報了警:“四道口街安居樓,8月8號,不對,是4門8號,有人被殺......”警察很利落,只說了一句:“明白,馬上到。”......警察風忙火急地趕到,勘察現場,拍照,向他詢問情況......

柬耗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進了家門,看見藩奇在酣睡。

他沒有弄出一點聲響,觀察它好半天,又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他受到了巨大刺激,當然睡不著,一直在苦思冥想......

是誰害了孟長次?

那些剪紙是誰貼的?

是誰在四處散布這種不祥之物?

孟長次為什麽在死前最後一個電話裏說他夢見了一群猩猩在哭?

為什麽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總跟猩猩有關聯?

猩猩是元兇,還是通風報信者?

突然,寂靜的黑夜裏他的錄音機響起了歌聲:“......甜蜜蜜,你笑得多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裏......”他一下抓緊被子。這房子裏只住著他一個人,客廳裏的錄音機自己怎麽就響了呢?

“......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如此熟悉......”他的神經緊張得快斷裂了,慢慢慢慢爬起來,打開暗暗的地燈,向客廳走過去。

突然,背後有一只手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他猛一回頭,看見一只長滿黑毛的手!

是藩奇,它冷冷地看著他。

他忽然覺得這個猩猩是一種恐怖的意象。

它左歪一下右歪一下,走到錄音機前,伸出爪子亂按,竟然把錄音機關上了。然後,擺弄那些磁帶,似乎在挑選喜歡聽的。

一定是它把錄音機按響的。

柬耗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他走過去,把電源線拔掉,拍拍藩奇的腦袋,說:“睡覺。睡覺。”它放下磁帶,四肢著地走回了它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