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的飲水機

一個月後,我又把兒子送到東北去了,他繼續去聽他奶奶講大英雄武松打虎的故事。

最近,我要完成一部書稿,每天在書房打字,很晚才睡。

我寫的當然是恐怖故事。

每次我回臥室的時候,都必須經過客廳,那個飲水機就在黑暗中靠墻站著。

我每次經過客廳,都覺得它在想---咦,一個人走過來了......

每次我都縮著脖子加快腳步,像過街老鼠。

自從那怪人怪話裏露出惟一一個我能聽懂的名詞之後,我對這個飲水機更加恐懼。我甚至懷疑它是那個怪人派來的臥底。

我忽然決定,把它搬到廚房去。我不想讓它總看著我。

太太不解:"廚房沒有地方,放在客廳裏不是很好嗎?"我死活不說我懼怕飲水機。

一個男人,兒子,丈夫,爹,連個飲水機都害怕,那怎麽能對付歹徒?怎麽能反擊侵略的外族敵人?怎麽能寫恐怖故事糊口?

我說:"虧你還是大名鼎鼎的《瑞麗家居》主編!飲水機放在客廳裏多土鱉呀?""我覺得沒什麽呀。""你聽我的吧。"我堅持把它放在了廚房裏。

這天晚上,我在書房裏打完字,已經是半夜了。我挺直腰身走過黑暗的客廳。

我偶然看了看原來放飲水機的地方,差點被嚇昏---那個飲水機竟然靠墻站在原處!

我幾步就跑到電燈開關前,想開燈,卻停電了!怎麽總停電呢?這不正常!我又慌亂地跑進臥室,四處亂摸手電......

太太醒了,她害怕地問:"誰!""我,是我。""你摸什麽?""手電。""找手電幹什麽?""有事!"我終於摸到了手電,把它撳亮,慢慢走出去。手電的光猛地照過去,那個飲水機來不及躲閃,來不及回歸原位,就那樣愣愣地站在客廳一角,看著我。

我站了一會兒,回到臥室,對太太說:"邪了,那個飲水機又跑到客廳去了!"太太說:"快睡吧。那是睡覺前我移過去的。""你移它幹什麽?""放在廚房裏怎麽看怎麽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