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弗林學校 第七章 水上水下

半夜的時候下雨了,砸得窗戶“噼裏啪啦”響。

早上,雨過天晴,陽光明媚。

飯飯起床之後,問碎花小鱷:“親,那根棒球棒是怎麽回事啊?”

碎花小鱷說:“我不知道是誰的。”

飯飯說:“毫無疑問,有人暗戀你!”

碎花小鱷說:“暗戀我?”

飯飯說:“對啊,他又給你送來了一根棒球棒!”

碎花小鱷說:“他送棒球棒幹什麽?”

飯飯說:“我哪知道,讓你用來自慰吧!”

碎花小鱷說:“那不如送我辣椒水了。”

飯飯說:“我說的不是自衛,是自慰!慰問的慰!”

碎花小鱷踹了飯飯一腳:“你才需要!我把它送給你吧。”

飯飯嚴肅地說:“我不要。我媽說了,撿的東西不能送人,是我姥姥告訴她的。你知道嗎?我姥姥很神,她六歲的時候遇到過一個老道……”

碎花小鱷沒明白什麽意思:“為什麽撿的東西不能送人?”

飯飯停止了她姥姥的話題,說:“那是好運,既然落在你頭上,就說明你該得。可是你送了人,那個人不該得,這樣就擾亂了因果,因此你必遭厄運,這樣才能匡扶因果。”

下午,碎花小鱷在校園的甬道上走動。

遠眺,能看見乘州的大煙囪。遠處的公路上有重型卡車駛過,聲音很響。望過去,卡車在前面,引擎聲遠遠地落在後面。

碎花小鱷一邊走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她在尋找那個躲在幕後的人。

最後,她在寢室樓背後停下來,觀看那些刻在墻上的名字。她發現,大家都在遵守一個規矩,那就是——每塊青磚上只刻一個名字。

碎花小鱷不喜歡這個鬼地方,她絕不會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這裏的。

那麽,在她畢業之後,別人會不會把她的名字刻在這上面呢?

她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這些會不會都是死人的名字啊?他們來了,一批批死在了這裏,這些青磚就成了他們的墓碑……

她仔細打量這些深深淺淺凹下去的字,所有的橫和捺收筆時都要勾回來一下,也就是說,這些名字都是同一個人的筆體!

如果是畢業生們自己刻上去的,筆體應該各種各樣!

碎花小鱷圍著寢室樓轉了一圈,越來越肯定,這些名字絕對是同一個人刻上去的,這個人的筆體有些松垮,統統朝左側傾斜。

幾幢樓身上的名字加在一起,應該有數萬個,如果是一個人所為,他需要多少時間和多大耐心才能完成如此巨大的工程啊!

碎花小鱷越來越不安了。

如果這些真是死人的名字,她就是睡在墓碑壘成的房子中……

終於,碎花小鱷離開了寢室樓,轉到了別處。

在弗林學校的西南角,她看到了一座高高的石頭涼亭,六根柱子,頂是圓的。涼亭前有個池塘,水面湧起細小的波紋,很賣萌的樣子。

涼亭背後長著密密匝匝的綠草,夾雜著幾朵黃色的花,像碗口那麽大。碎花小鱷意識到,花小小的才可愛,太大就不像花了。那像什麽呢?她立即想到了花圈。是啊,怎麽動不動就聯想到跟死有關的東西呢?

這裏不見一個人。

碎花小鱷登上涼亭,看了看那幾根柱子,上面很光潔,沒人刻名字。她在石凳上坐下來,享受清風。

昨天半夜下雨的時候,碎花小鱷醒了。

她做了個春夢,對象是漢哥。醒來之後,她發覺自己就像雨中的草,濕透了。

她再也睡不著了,微微閉著雙眼,把身體擺成一個迎接的姿勢。

在她的臆想中,漢哥輕輕打開門,無聲地走進來。三個女孩的寢室中,立即多了一股陌生的雄性氣息。是的,碎花小鱷再次聞到了農場的種馬的味道。漢哥走到碎花小鱷的床前,輕輕躺下來,她的小床,她的世界,微微搖晃了一下。他的身體那麽高大,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她躲不開。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有一種窒息感。她喜歡這種被動。

她有很多話要說,他也有很多話要說,但此時此刻他們不敢聲張,於是,他們用嘴唇交談。

他瘋狂地吸吮著她。

她貪婪地吸收著他的氣息。

他的臉在月光下棱角分明,太清晰了,真實得可怕。這是想象嗎?碎花小鱷猛地擡手推了推他,面前什麽都沒有。

她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呼喚他回來。

他的擁抱立即變得真實起來,這次更緊了。接著,侵略者進入了她的被窩,那是他的手,很大,很燙,直接壓在了她的小腹上,輕輕地揉著。她的身體立刻分成了三部分,中間找到了家,那麽踏實,上面滿了,滿得難受;下面空了,空得難受。

他非常冷靜地撫摸著她,沒有任何聲音。那只手越來越用力。

她死死抓著他的長發。她喜歡那種自然卷,手指插進去不會滑脫。順順的長發屬於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