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生活就是一個七日連著一個七日

空蕩蕩的樓道裏,只剩下了曲添竹。她發現這個賓館的墻非常非常白。

對了,除了她,還有一個人——被鎖進209房間的趙靖。

噢,除了趙靖,還有那麽多被鎖住的房間……

曲添竹不知道現在她該去哪裏。

最後,她匆匆回到109房間,拿上錢走了出來。這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她要出去走一走,這一夜就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她要清醒一下。

經過前台的時候,她沒看到那兩個女孩。

走出賓館的玻璃門,外面很冷,她在幽暗的晨光中打了個寒戰,好像剛剛意識到她幹了什麽。

完了,一夜之間,這個世界就坍塌了,變形了。

她木木地走在匕首小街上,努力回憶趙靖幹那個老女人的動作,努力想那股惡心的香奈兒香水味,希望得到一些安慰。可是,她的腦海裏總是浮現出趙靖死後的那張白臉。

天越來越亮了,街上有了幾個行人。

這些人都是誰?

他們知不知道賓館的內幕?

直覺告訴她,別看現在這些人各行其道,只要她動了逃離的念頭,比如攔住一輛車問司機去不去筒晃,這些人會立即朝她撲過來。一定的。

前面有一個小吃店,她走過去了。現在,她最緊要的問題是接下來住在什麽地方。她不敢繼續住在那個賓館裏了,那是個巨大的停屍房。

店主是個阿姨,紮著幹凈的花圍裙,正在忙活。太早了,還沒有顧客來。

曲添竹走進去,說:“阿姨,給我一碗豆花面。”

店主應了聲:“哎。”然後,她看了看曲添竹,問了一句:“姑娘,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呀?”

曲添竹幹巴巴地笑了一下:“昨夜沒睡好。”

店主沒有再說什麽,進廚房給她下面去了。不一會兒,她就把一碗熱騰騰的豆花面端出來,放在了曲添竹的桌子上。

曲添竹的胃口竟然非常好,她大口大口地吃,很快就吃完了。

付了錢之後,曲添竹並沒有離開,她說:“阿姨,你去過暗巷裏的那個賓館嗎?”

店主笑了笑說:“我是本地人,又不住店,去那裏幹什麽。你是外地人吧?”

曲添竹說:“我是京都人,來旅遊的。你一直在這個小鎮生活?”

店主說:“不是,我是去年從都勻搬來的,原來在家裏種田,太窮了,就來這裏開了個小店。”

這個店主應該是個正常人,曲添竹忽然很想依靠她,就說:“阿姨,你家幾口人?”

店主說:“三口,老公和兒子都去你們京都打工了。”

曲添竹心裏一亮:“阿姨,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

“我不想在賓館住了,能不能在你家借個宿?賓館收多少錢,我給你多少錢。”

店主想了想,說:“你要住多久?”

“不知道,也許一周,也許兩周……”

“我家不寬敞,只要你不嫌棄就來吧。不過,下個月12號我老公和兒子就回來了……”

“嗯,我肯定在他們回來之前離開!”

又陸續來了幾個顧客。

店主小聲說:“晚上你到店裏來找我就行了。”

“好的好的!”

住宿問題終於解決了!

離開小吃店之後,曲添竹想回賓館收拾一下東西。她走進那個玻璃門的時候,看到那兩個女孩已經站在前台裏了,朝她微微笑著:“早。”

曲添竹勉強笑了一下:“早。”

走過她們之後,曲添竹慢慢停住了,她返回去,對那兩個女孩說:“你們什麽時候下班?”

高個女孩說:“我們值夜班,晚七點到早七點,快換班了。”

曲添竹突然說:“你們這裏是不是只有一個房間?”

高個女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嗯,只有109一間客房。”

“其他房間是做什麽的?”說這句話的時候,曲添竹緊緊盯住了高個女孩的眼睛。

高個女孩撅了撅嘴,說:“我也不知道,聽說都租給別人了,那不歸我們管。”

曲添竹判斷不出這個女孩是不是在說謊,她又說:“你們沒進去過嗎?”

高個女孩說:“租給別人了,我們怎麽能進去呢!”

停了停,曲添竹又問:“你們老板是誰?”

高個女孩說:“老板?我沒見過……”然後她看了看矮個女孩:“你見過老板嗎?”

矮個女孩說:“我也沒有。”

曲添竹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那是誰讓你們來工作的?”

高個女孩說:“我是兩個月前在賓館門口看到了招聘廣告,就來了。”又指了指那個矮個女孩:“她是跟我一起來應聘的。”

曲添竹說:“誰面試你們的呢?”

高個女孩說:“就是白班的那兩個姐姐呀。”

曲添竹說:“那她們是怎麽來的?”

高個女孩說:“我也不知道……哎,她們來換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