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異類(第5/6頁)

周沖:“我實話實說。”

這天晚上,綠綠沒有去捉蟲子。

周沖睡著了,她躺在他旁邊,想著亂七八糟的心事。窗外的月亮圓得不能再圓了,靜靜地端詳著綠綠。綠綠重新審視她和周沖的愛情,總覺得缺一角。

綠綠在情網登記之後,工作人員總共為她介紹了三個男孩,綠綠見了前兩個,一個快40歲了,文文弱弱,戴著眼鏡,每次說話之前必要朝上推一推,據說是個什麽公司的中層經理,綠綠沒感覺;一個年齡跟綠綠差不多,長得高高大大,像個運動員,綠綠總覺得他像自己小時候的一個鄰居,那個男孩很臟,冬天裏總愛流鼻涕。這種“像”成了綠綠心裏的一種障礙;第三個就是周沖了,兩個人在情網的沙龍見了面。

那是個大廳,草綠色的墻上掛滿了中外愛情電影的巨幅海報。每個高腳桌上都放著飲品,下面是兩只高腳凳。一對對初次相見的男女靜靜地坐著,低聲說著話。

綠綠沒看過周沖的演出,但是一見面她就猜到這個男孩可能是個歌手。他穿著一件黑色夾克,裏面是雪白的襯衫,牛仔褲洗得發白了,一雙黑色運動鞋。綠綠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吉他的味道。

他坐在綠綠對面,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綠綠,然後說了一句話,令綠綠終生難忘:“哥們,就是你了。”

聽了這話,綠綠很想拂袖而去,不過,為了涵養她還是留下了,她有點敵意地問周沖:“你不想問問我對你的觀後感嗎?”

周沖說:“一會兒再告訴我吧。走,我們到外面找個咖啡館聊去,別在這兒坐著,太傻了。”

說著,他從高腳凳上跳下來,直接摟住了綠綠的肩,大步朝外走去。綠綠沒有拒絕他的手。走著走著,她忽然感覺到,現在她已經是這個男孩的女朋友了。她喜歡他什麽呢?說不清,至少她喜歡他那高挺的鼻子。

後來綠綠知道,她是周沖通過情網見的第一個女孩。一見鐘情?好像不搭界。如果他接下來再見幾個呢?他還會選擇綠綠嗎?

周沖說,生命最重要,愛情其次,這讓綠綠很難過,她希望愛情至上,哪怕是一句謊言也好。如果那次情網給周沖安排的是另一個女孩,如果周沖一見鐘情不能自拔,他還會覺得生命高於愛情嗎?

綠綠在月光中繼續思考這個問題——生命與愛情哪個更重要。

正在愛著的人應該都會回答——愛情更重要,因為這個答案是正確的。你要是貪生怕死,為此寧願丟棄愛情,怎麽說都顯得猥瑣。但是,這只是一個提問,回答的人脫口而出是正常的。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這樣的情況——要麽奪走你的愛情,要麽奪走你的命,你會怎麽選擇?

從某種角度講,周沖是真實的。

第二天,周沖去情網錄歌了。

這套老房子又剩下了綠綠一個人。雜志社來電話催稿了,綠綠答應人家,天黑之前一定發過去。她打開電腦,再次尋找丟失的那篇稿子,依然沒有,沒辦法,只能再寫一篇。

還好,天黑之前她把稿子寫完了,發給了那個編輯。

周沖還沒回來。

幹點什麽呢?綠綠把腦袋轉向了衛生間——對,去捉那條不死的蟲子!

她看了看魚缸,如果把金魚扔掉,那麽這只魚缸最適合捉蟲子了,口大。這樣想著,她就走近了魚缸。那條金魚好像感覺到了什麽,突然不遊了,隔著玻璃盯住了綠綠的眼睛。綠綠跟它對視了一陣子,越來越感覺那是一個女孩的眼神。

這條金魚來歷不明,綠綠不敢貿然行動,她怕周沖暴怒。她又拿起了那只罐頭瓶,走向了衛生間。她希望在周沖回家之前搞定它。

沒想到,她剛剛打開衛生間的門就看到了它!它爬進了裝洗衣粉的鐵盒,尾巴露在外面,笨拙地擺動著!綠綠的心跳陡然加快了,她盯著那條尾巴,輕輕放下了罐頭瓶,拿起那只鐵盒的蓋子,就在那條蟲子全部鉆進洗衣粉之後,迅速把鐵盒蓋上了。

好了,逮住它了!這只鐵盒很堅固,把蓋子擰緊之後,它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綠綠特別興奮,感覺家裏一下變得安全了。她俯下身子聽了聽,她以為那條蟲子會掙紮,會撲棱,可是鐵盒內很安靜,好像它不在裏面一樣。她警惕起來,端起鐵盒上上下下看了看,沒一個窟窿眼,固若金湯,這才放下心來。

下一步怎麽辦?農業大學離綠綠家只有兩站路,明天早晨,把這條蟲子送到農業大學生物研究所去吧,讓他們看看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接著,綠綠要做飯了。雖然剛才她根本沒碰到那條蟲子,卻總覺得手上沾著它的味道,洗了很多遍才去廚房。

周沖一進門,綠綠就把飯菜端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