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風雨聽命

捷達轎車的避震不是很好,這點很多人都知道,我甚至不用看就能知道現在的路況,但這種顛簸感有一半來自林嶽的駕駛。

“你最後一次開車是什麽時候?”莫炎悶聲道,緊握門邊扶把的手指關節已有些發白。

“瞧這問題問的,不相信我的技術是不?”林嶽頭也不回地說道,“要不是我沒空考駕照,駕齡都超過老凡了。”

我苦笑搖頭,這家夥的駕駛自信一貫高漲,但技術卻不敢恭維,要不是惦記旅店發生狀況,也不會讓他有機會碰方向盤。

莫炎不再出聲,拉過一旁的安全帶,仔細扣上,眼睛死死地盯住車前,神經仿佛已進入高度戒備狀態。

捷達車依舊在山路上顛簸著,逐漸稀疏的路燈令得車頭燈的力量顯得微不足道,四處黑暗的環境漸漸陌生起來。

“靠,來的時候明明是這條路啊!”林嶽拍著方向盤大叫道。

……

“怎麽說我也是個警察啊,這還是第一次綁架,你們就不能配合一下工作嗎?”韓笑看了看地上,搖頭嘆息道。

那是暉兒和S一直防身的短柄獵槍,扭曲的槍管拗成了“O”字型。老田的銅炮子獵槍則像朵盛開的菊花,璨爛地開放在桌子下面。

老田橫在暉兒和S的身前,瘦小佝僂的身軀顯得蒼白無力,後面的兩人正捧著燙傷的手掌,地上掉落的刀劍隱隱地冒著些許輕煙。

“老頭,麻煩你不要阻礙我執行公務。”韓笑的嘴角微微一揚,從兜裏摸出一盒東西。

還沒看清他的動作,老田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圈熊熊的火焰,而這些火焰卻是一圈漂浮的火柴棍發出的。

老田被這突如其來的烈焰燎傷了須眉,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懼怕,腳下挪動了兩步,但身子卻依舊擋在那裏,他只是不想讓火焰傷及暉兒她們。

韓笑劃著一根火柴,點上一支煙,手中的火柴光芒一閃,老田身邊的火焰高起數倍,一聲不由自主的低呼頓時自火圈裏傳出。

“我跟你走,別傷害老田。”暉兒平靜地站了出來,“你們不是想抓人質嗎?抓我好了。”

“是王亦凡的夫人吧?”韓笑懶懶地敬了個禮,“身份正好合適,那就麻煩和我走一趟了。”

說著從腰間拿出一副手銬,慢步走到暉兒面前,舉手銬去。

……

“晚了晚了……”在走廊裏看到滿地的花瓣時林嶽就已經面色不對了,一馬當先地沖進屋裏之後便是一陣跌足大叫。

地上歪曲變形的武器,淩亂的桌椅,屋內還殘留著夜間少有的熱度,暉兒等三人早已不見蹤跡。

心臟一陣糾結,一路上我多少有些心存僥幸,畢竟林嶽對著一個蒲公英飛種能知道多少情況?但眼前的情景已完全將我打入了谷底,無意識地搜尋著房間內的一切,期望能夠找到一些足以證明暉兒無恙的痕跡,也就在這時,落在地上的唇膏映入了眼簾。

那是暉兒最喜歡的唇膏,平時出門總是戴在身邊,雖然她不怎麽用,那是上次結婚周年時我送她的小禮物。唇膏的邊上掉著半只吃剩下的梨子,混亂中被人踩了一腳,汁液濺得到處都是。

這兩樣東西都落在墻邊,我拾起唇膏,突然發現縮入的膏體上似乎有劃痕,旋出一看,上面赫然用指甲點著長短不一的痕跡,順著唇膏的斜面一直下去,共有九條。

“三短三長三短。”莫炎敏銳地發現了唇膏上的痕跡,“這種SOS很久沒人用了。”

“暉兒以前學過些應急救生的小方法。”我遲疑地看著地上的梨子,“難道她在給我們留下什麽線索嗎?”

唇膏、梨子、踩踏的力度不像是無意間的行為,濺出的汁液在一側明顯形成一條切線,似乎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我試著用手接觸地上未幹的汁液,大腦中隱現出殘破的片斷,暉兒的鞋子踩下,S擋在暉兒身前,對話聲,“山”……

“這附近什麽山的名字裏有梨的發音嗎?”我問道。

“有!”莫炎眼睛一亮,“高黎貢山。”

“暉兒,你不可以有事……”我揣起唇膏,大步沖出房門,“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

高黎貢山自然保護區。

一輛警車正停在半山腰的路道邊,三個人影艱難地前行攀爬著,身後幾步處,一個悠閑人影不緊不慢地邁步前進。

“不爬了,累死了!”三個人影中突地坐下一個,大聲叫道,“黑燈瞎火的爬高山,你殺了我好了。”

“哦,可以,那我們就在這裏休息到你爬得動為止。”悠閑的人影懶懶道,“這裏是自然保護區,雲豹、人熊什麽的參觀一下也不錯啊。”

說話間,他背在身後的手指飛速活動著,一張白紙迅速地被疊成了動物的模樣,火光微微一閃,草叢中猛然立起一只高大的人熊,咆哮著向眾人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