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馭金

竭力的拖拽下終於將林嶽帶離險境,兩人藏身於階梯一側,躲避著不斷落下宛如利箭般的樹枝。我急切地探視著他肩頭的傷勢,那根銳利的樹枝貫穿了肩頭,黑暗中無法確認創口的情況,只能看到樹枝歪斜地卡在林嶽的肩上。

“搞什麽啊?!媽的,我這件衣服很貴的!”林嶽猛地回手一拔,樹枝應聲而出。他的語聲絲毫沒有痛苦的意味,我這才發現那樹枝只是穿透了衣服的肩襯部分,這小子竟然在肩部塞了一塊超厚的墊肩。

“臭小子,還以為你真受傷了,鬼叫成那樣!”我笑罵著給了他一下,“有你這麽塞墊肩的嘛,買件衣服還後期加工。”

“靠,那是驚嚇時的正常反應!”林嶽一臉懊惱地看著衣服的破口,“我天生溜肩你又不是不知道,先天不足總可以後天補吧?”

隆隆的震動迅速將兩人拉回了現實環境,短短的對話間,身周不知何時已被那些樹木全數包圍。不,確切地說是我們腳下的地形發生了變化,原本處於邊緣的位子卻不知怎地移入了密集的樹木之中。

“這都什麽玩意兒?不是說這裏沒有虛靈嗎?”林嶽四周張望著叫道,“怎麽跑這麽些個樹精出來了?”

“不是虛靈,是天罡參木陣!”我沉聲道,這樹木的移動方式和排列結構,完全是依照天罡北鬥的變幻而來的,但這種陣法大多是用以圍困或防禦的,像這樣能夠自動攻擊的連書稿上都不曾有過記載。

“破陣,破陣。”林嶽一邊呱噪著一邊伸出手中的爐鍬試探,隨著一連串的叮當聲大作,他苦著臉遞給我一把超大號的漏勺,“這根本就不是人玩的東西,木頭比金屬還狠。”

我搖搖頭,這家夥今天根本就是個闖禍精。那些石頭樹木應該是在圍困土性虛靈期間被感應石化的,只有少量排在主陣樞紐位置的樹木還保持著木質的特性。雖然五行中金可以克木,但對於這些石化的樹木來說,普通的鋼鐵根本奈何不了它們。

“別啰唆了,跟我來。”靜心聽辨了一會,我就地一滾閃入木陣之中,貼身依靠在一棵樹幹上,林嶽依樣畫葫蘆,很快跟了過來。樹枝在身後地上整齊地射成了一排柵欄,入地三分的力量足以將我倆活活釘死在當場,但在棲身的樹幹邊卻並無任何動靜。看來判斷是正確的,欣喜的感覺占據了心頭。天罡參木陣的變化數可以拓展到七的七次方,但按書稿的陣法記載,只要看準天樞、天權和搖光三星的位置,就可以忽略這八十二萬多種變化的陣形,直接進入陣法中心。那裏是陣法最為嚴酷的地方,卻也是關鍵所在——只要占據天樞的位置,就可以阻止正在攻擊的天罡參木陣。

“那上面是出口啊!”林嶽心有余悸地望著地上的樹枝,怔怔道,“既然沒有虛靈,幹嘛不從出口逃走,跑陣裏來做什麽?”

“啪”,一塊石子打在階梯上,兩旁的樹木一時間枝幹速長,樹身有如轉軸般旋動起來,堅實的枝幹飛速地抽打著石階,一陣碎石亂飛過後,眼前的階梯早已蕩然無存。

“你覺得自己能比那石梯硬?”這景象早在預料中,林嶽可能早已忘記那出口在陣中是個死門,布局者根本不會在此留下活路。

林嶽一言不發地隨我在樹木間翻滾穿梭,顯然剛才的情景已讓他深信不疑,雖說這家夥平日裏總是唧唧歪歪的,但關鍵時刻還算是頭腦冷靜。過了許久,我倆終於來到了西南角的一棵樹下,這棵樹的樹幹大約是其他樹木的兩倍有余,依舊保持著木質的結構。在電筒的燈光下樹身上現出排列有致的印陣雕刻。沖林嶽點點頭,我從兜裏拿出一把瑞士軍刀,翻開折刀部分仔細地削去了天樞、天權和搖光三星位置上的印紋。

沒有任何的預兆,陣中的樹木嘎然停止了聲響,一片死寂中唯有我倆的呼吸聲清晰可辨。林嶽欣喜地在我肩上錘了一下,剛想開口,身後卻突然有一股極大的沖擊氣流猛沖過來。

“趴下!”一把拽倒林嶽,兩人雙雙貼地,漫天的枝幹如飛鳥般貼著身體略過,幾棵樹幹頓時被射成了蜂窩。一口幹澀的泥土嗆進口中引得我咳嗽不已,林嶽則趴在地上絲毫不敢動彈。

“怎麽回事?老凡,這陣不是破了嗎?”林嶽小聲地問道,眼睛則不停地在黑暗中搜索。

“呸、呸,我也不知道,按陣法的規律……”吐去口中的泥土,我剛答話,身下無端地又是一震。泥土霍然翻開,枝杈如槍般銳利的樹幹自地下升起,直直撞向頂部。灰土飛揚中,兩人滾動躲避著突如其來的攻擊,瞅準一個空档雙雙翻身躍起,牢牢地將身體貼在天樞樹的樹幹上。樹幹不斷地鉆出,身邊的空間被擠得越來越狹窄,這樣下去即便不被枝杈開膛也會被樹幹擠壓成肉餅。抽出一疊銳金印紙,迅速點上鮮血,我團出七個紙團在腳下丟出了一個印陣。隨著金光亮起,圍困著身周的樹木競相開裂,爆出滿地的木屑飛揚開來。趁著這個間歇的當口,我將余下的銳金印紙在身周的其他三個方位再次布下了印陣,以防還有其他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