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禁錮心魔

一行人帶著姬容的屍體,從王都郊外趕回了平邑。姬其在府邸中單獨要了一個很小的院子,獨自守著姬容的靈柩,這個年代裏,交通極其緩慢,從遙遠的候國來到平邑,哪怕不停不息快馬加鞭,至少也得三個月時間,再加上姬其要先派人回候國報信,這一來一去,沒有半年是不行的。

所以,我並不著急勸慰姬其,有的事情不是靠勸說和安慰就能平息的,得讓他自己在時間中慢慢的緩過這股勁兒。

而且,現在我要處理一件關於自己的事兒,就是在內心裏不斷作亂的心魔。心魔被楞嚴咒緊緊的包裹著,難以脫身,但我不敢大意,它始終都是一個禍患,我很怕在未來的某個時間裏,又因為什麽特殊原因,導致心魔發作。

但心魔和我一體,不能滅殺它,只能驅逐。我不知道能否成功,但很想嘗試一下。

自我來到封地以後,那些怠工的工匠終於加快了進程,但大半工匠都被抽調走了,人手有限,從去年年末到現在,府邸還沒有真正完工。我讓工匠在府邸後院一個角落裏用沉重的石塊蓋起了一座小屋,小屋沒有門窗。

我的心裏,一直都能看到那個由楞嚴咒而幻化出來的球,心魔就被困在球裏,遭受天雷的震動之後,心魔的力量已經不能和從前那樣影響我。善念在信念的支撐下,光明四射,將心魔映照的無處可去。

我慢慢的逼出了被楞嚴咒所圍困的心魔,小石屋如同一座墳墓,在石屋的裏裏外外,由我親手刻滿了楞嚴咒的咒文,被逼出的心魔困在石屋裏,逃無可逃。我不能滅殺它,就只能這樣禁錮它,讓它遠離我的內心。

心魔被驅逐之後,一個人就好像一片被凈化的水,一眼可以望得到底,純凈的心境中,那道意念越來越強大。

那條曾經被我救下來的小純狐如今長大了一些,在府邸裏好吃好喝,不受風吹日曬,更不用擔心有人獵殺,吃的膘肥體壯,老神教了它一點銘文,小純狐似懂非懂,也不上心,每天都在悠閑的曬太陽。我把小純狐安置在這個小石屋外,讓它負責看管。

回到封地一個月之後,姬其終於從小院走了出來,他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表情和目光,依舊淡然震驚,可是只有非常熟悉了解他的人才會感覺到,這些淡然之後,有一絲難以抹除的憂慮和悲戚。

有的話,我無法當面明說,我想告訴他,其實我們既然承擔了這個責任,因為這個責任而走到一起,那麽就必然會失去一些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或許在很久很久的以後,他能明白,我犯過錯,但最終幡然醒悟,我為了央求空救他一命,永遠放棄了讓母親復活的機會。

又是一個月過去,我不能擅自離開封地,但是公叔野和羊九奇他們依靠過去的關系,時常都從外界得到一些信息。消息主要來自王都,祖庚的身體愈發不好,如今已經很少會召見臣屬,原本被收回他手中的權力,被迫之下又放了出去,國家事物,都由幾個重臣來處理。

祖甲沒有消息,鬼方大巫師被誅殺,對祖甲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和噩耗,他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露頭。我隱隱有些擔心,鬼方大巫師的靈念不滅,他必然會全力解讀銘文,將解讀的結果傳授給祖甲,讓祖甲來對付我。

我並不畏懼祖甲,因為祖甲一定也有心魔,有心魔的人,心境不純,很難達到至高境界。我最擔心的,還是天物銅鏡裏的空。這兩個月時間裏,空再未出現過,但是每每望著天物銅鏡,我都有種預感。

等到這個大事件將要結束的時候,我最後一個要面對的敵人,一定是空。

從王都回到封地四個月之後,又進入了一年的初秋,姬其平時很少出門,但是到了初秋,他算著時間差不多了,每天都在府邸外的小山上靜坐,坐在小山,可以看到從西面通往平邑的那條大路。

終於,候國的扶靈者,來到了平邑。原本,我以為以姬容的身份和地位,扶靈隊伍會很隆重,甚至候國還會派來相應的軍隊。他們不會馬上造反,可至少也得給姬容的死討個說法。但讓我意想不到的是,扶靈隊伍的人數並不多,為首的是三個人,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兩個七八歲的孩子。除了這三個人,扶靈隊伍裏只剩下了二三十個身強力壯的普通勞力。

他們可能受到姬其的回報之後就馬不停蹄的朝平邑趕來,兩個月風餐露宿,等到隊伍趕至平邑,人馬都困乏到了極點。

候國的國主,是很久以前的商王冊封的侯爵,從名義上來說,候國國主的身份與我相當,所以,整個候國內,只有國主能和我平起平坐,所以,扶靈隊伍為首的三個人按照當時的禮數,在府邸外躬身求見,得到允許之後,他們才進入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