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鑄鼎(五)

這個疑問讓我憂心忡忡,我不僅僅在擔心銅鼎是否能夠最終鑄成,而且我在思考一個很要緊的問題。在很早以前,我看過一些關於時空的資料,穿越時空,從來都是人的一種遐想,盡管以往過去從未有人成功過,不過根據一些理論,總結出了穿越時空之後的定律。

其中最著名的一條定律,大概就是祖母悖論,這條定律很好理解:一個人從現在的時空回到過去,回到他的祖母所在的時空裏,從正常角度來分析,如果這個人把他的祖母殺掉,那麽,以後就不會有他的父親,沒有他的父親,肯定就不會有他。

理論是這樣的,可是,這個人已經存在,現實和理論出現了矛盾,沒有人可以完全的解釋這種矛盾會否實現,不過根據這些,有人提出了祖母悖論。大意就是,這個人即便能夠有穿越時空的條件,但他也殺不死他的祖母。

事實是既定的,無法逆轉,祖母悖論的終極含義,事實上就是已經發生的事情,無可更改。

我相信祖母悖論,不過在那個半球被扳動以後,某些東西,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條定律是否還有效,誰又能說的準?

我加快腳步,回到府邸之後,馬上讓老神把姬其和公叔野請來,我不知道明天到底會發生什麽樣的事,這不僅僅是跟鬼方大巫師之間的交鋒,更重要的是,我想驗證,定律,會否會失去它的限定作用。

人到齊之後,我簡單明了的跟他們講述了一番,不管這幾個人過去是什麽樣子,但經過這一年多時間的磨礪,他們已經是這個世上最強的幾個人。我要保證明天的鑄鼎必須被破壞,為了防止萬一,我們將傾巢而動。

他們很快就領會了我的意思,老神去做一些準備工作,羊九奇和尹常以前身居市井,從來沒有去過王室的鑄造場,想事先去觀察一下。剩下我和姬其還有公叔野,三個人交談了一會兒,我就想起一件事。姬其來自候國,對王都不熟,但公叔野從武丁時代就是領軍的重臣,在王都這麽多年,只要是稍稍有點名氣的人,他都應該認識。

我想起了尚遠秋,當初,在我所處的時空裏,姬其為了創造平安的環境,把諸神連同尚遠秋一起強行帶走,我就認為,諸神的事情算是徹底結束,沒有威脅,我甚至漸漸淡忘了尚遠秋這個人。可是經過左崇石節,特別是經過銅鏡裏那雙眼睛的提示,這個人又重新出現在視野裏,我想,無論左崇石節,還是那雙眼睛,都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尚遠秋。從我來到王都之後的這麽長時間裏,姬其這些同伴全數找到,就連敵方的主要人物,我也知道了大概,唯獨那個尚遠秋,好像消失在這個時空裏了,從來沒有露出一點點行蹤。

“這個人,你認識嗎?”我根據自己對尚遠秋的印象,在木幾上畫下了他的模樣,我的繪畫技術不高,但尚遠秋那樣的人,長相有點奇特,我相信只要公叔野見過他,就一定可以認的出來。

公叔野很認真的看看畫,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表示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陷入了沉思,公叔野是帶兵的將領,生性穩重,不會輕易的做決定或者下結論,他經過思考,說沒有見過,就證明真的沒有見過。

頓時,尚遠秋這個人在我的心目裏,又神秘了一分,可是現在找不到線索,只能暫時作罷。

我們做好了準備,第二天就是最後一次鑄造大鼎的日子,除了我們幾個人親自趕去,公叔野還專門抽掉了幾百士兵,把整個鑄造場團團圍住。

我看著身邊的這幾個人,心裏就琢磨著,如果這幾個人聯手,還不能阻止大鼎的鑄造,那麽,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它的出現。

鑄造場的工匠們,還和以往一樣,緊張的做著鑄造之前的最後準備,鬼方大巫師依然沒走,但他還是孤身一人,身邊沒有別的幫手。當我們幾個人慢慢站在他的對面時,鬼方大巫師陰沉沉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揣摩不透的神情。我看得出,這絲神情裏,有仇恨,憤怒,但同時還有無奈。他目前的境界,連我都逾越不了,更不要說同時對付這麽多人。

我看的出來,鬼方大巫師估計是要放棄了,放棄鑄鼎的計劃。

交鋒是無聲的,其余的工匠絲毫也看不出來,但他們能看見圍在鑄造場周圍的士兵,明顯都緊張起來,兩個老匠人前後失敗了幾次,戰戰兢兢。

鑄鼎的過程還和從前沒有區別,熔煉好的銅水倒入鼎模中,我不動聲色,在銅水倒入之後,暗中散出銘文的神能。

嗖……

這一次,鬼方大巫師可能感覺自己散出神能,也不能阻止我們,所以他幹脆就不動了,這次交鋒落敗,他會計劃下一次的交手。可是鬼方大巫師一動不動,而我卻突然發現,自己散出的神能,仿佛被一張看不見的嘴,吸納的一幹二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