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被動的溝通

背後的那雙眼睛,帶給我巨大的壓力,就好像暗夜中的狼眼,死死的鎖定了想要捕殺的獵物。我凝神以對,眼睛的主人並沒有刻意的掩飾自己的行蹤,被我發現之後,他從黑暗裏慢慢朝前走了兩步。

我聽到了一陣很輕很輕的咳嗽聲,隨即,鬼方大巫師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裏。他一個人站在那兒,枯瘦的身軀因為創傷的原因,好像難以支撐,搖搖晃晃。銘文殺機帶來的重創位於胸膛,鬼方大巫師在輕輕的咳嗽,一邊咳嗽,嘴角一邊滲出一點點血沫。

看到他,我就感覺頭疼,而且危險。在我沒辦法用銘文殺機牽連他的時候,就得以自己真正的實力和他拼,鬼方大巫師不以力氣見長,他擅長的是來自鬼方部落的古老的巫術。

但同時,鬼方大巫師對我也有很深的忌諱,因為銘文殺機弄不死他,卻能讓他重傷,他這種體格,經受不住重傷的折磨。

兩個人都感覺對方很棘手,如果再發生沖突,那就得拼命。個人有個人的顧慮,所以彼此都很謹慎。

“無論是誰,驚擾他的安眠,我都不會放過。”鬼方大巫師的身子縮在黑袍裏,陰沉沉的對我說了一句話,事實上,他這個人無論看起來如何陰森,但終究是人中最拔尖的存在。他唯一的兒子已經死在戰場,只有孫女和孫子,如今,他的孫子也死了,我毫不懷疑,要是在這個時候真的動手去挖開樹裏的屍體,鬼方大巫師會不顧一切的以命相搏。

我不動了,也不說話,並不是被鬼方大巫師給嚇住,只不過我忍不住在考慮另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曾經想過,但那也只是存在於腦海中的想象,可是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我又一次開始質疑。

小紅花的哥哥,被安葬在這棵大樹裏,在很久很久的以後,給我以及我的隊伍帶來了麻煩,所以,我才想在現在這個時空,把這個危機消除掉。但我顯然做不到,鬼方大巫師是一個嚴重的威脅,我不至於因為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付出極大的代價。

那麽,這棵樹,將會以現在的這個狀態繼續存活下去,存活到幾十個世紀之後,存活到我和我的隊伍來到葫蘆嘴。

時間長河中,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就好像是一條一條被烙印在時空裏的烙印,不可更改,不可抹除,因為它畢竟發生了,我在這個時空裏,如同一個旁觀者,我能清楚的看到事情發生的過程,但最後的結果,仿佛是我無法幹預和改變的。

我產生了深深的憂慮,我不敢保證,自己此刻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我來到這個時空的最終目的,是要粉碎銘文大事件,但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明白了一個道理,歷史,是無法更改的,已經發生的,是不可逆轉的。

銘文大事件,我能改變嗎?

不過,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因為在這個時間,銘文大事件尚且是一個還未發生的事件,我還有機會去阻止。

我強行讓自己安靜,從紛擾的思緒裏回歸。我不敢在鬼方大巫師面前心神不寧,這是個大敵,絕對不能讓他看出我的弱點。

鬼方大巫師的身軀,和周圍的黑暗幾乎混淆不清,但是我能看到他的眼睛,在他陰森的目光之後,是一個無限大的空洞,仿佛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個空洞裏。

我們兩個人之前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鬥,介於種種原因,此時此刻,沖突不會爆發,然而這種無聲的對峙,絲毫都不比搏鬥輕松。

相互對峙了很久,誰也沒有退讓一步。我有做事的計劃和原則,我到這個地方,這個時空來,完全是因為要阻止那場前後延續了幾千年的大事件,我不能意氣用事,所以,我產生了和鬼方大巫師進行交流的念頭。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有機會和鬼方大巫師進行交流,我不知道怎麽開口,鬼方大巫師就好像一塊黑色的寒冰,讓人無法找到合適的談話切入點。

我慢慢離開了眼前的大樹,朝他那邊走了幾步,以這個舉動來表示,我不會觸動他孫子的遺體。

“這樣生死相向,對你來說,有意義嗎?”我問鬼方大巫師,我感覺,他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有些話根本不用說明,他自然能夠理解。

“有。”鬼方大巫師又咳嗽了兩聲,慢慢用袍袖擦掉滲出嘴角的血沫,就從這個動作上,我能猜測,他應該還沒有掌握生死決,他的傷勢比我恢復的要慢的多。

“我有我的事要做,我不想跟任何人為敵。”

“你要做的事,已經與我為敵了。”鬼方大巫師說話沒有任何表情,深沉的如同一塊石頭,他的嗓音很沙啞,而且口音非常奇怪,聽起來讓人頭皮隱隱發麻:“你不該來這裏。”

“你知道我要來做什麽?”

“莊正。”鬼方大巫師突然就咧開嘴巴,露出一口發黑的牙齒,他在笑,但笑的讓人毛骨悚然,笑容裏還有一種運籌帷幄的自信:“你來自何處,你要來做什麽,你知,我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