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信守承諾

聽了太一這句話,我很詫異的望著他。我想分辨,他是不是在信口開河。但活到太一這個歲數的人,而且身在道門,心境比正常人深沉的多,我根本不了解他,我也看不出他說的是真是假。

但太一說了這一句就又不開口了,我沒辦法,手腕上那個黑色的牙印漸漸消退,看著牙印,我對太一就產生了一種不自主的畏懼,他一定養著什麽不見光的“東西”。

路上沒有太多的波折,老年中間又打過兩次電話,催促太一動手抓人,都被敷衍過去。我們很順利的離開北京,過河北,進入保定界。

太一的三元觀,是在白石山附近,一般的廟堂道觀,即便建在山上,附近也得有人煙,他們需要香火供奉。但三元觀非常偏,太一跟幾個草帽人平時是走慣的,幸好之前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山區裏折騰,否則這一路估計就吃不消了。

“快要到了。”太一帶著我們翻過一座低矮的小山,對面建在半山腰上的三元觀已經遙遙可見。

三元觀的規模不大,有比較悠久的歷史,清末的時候,觀裏最後一個老道羽化,三元觀就破落下來。太一是什麽時候入駐三元觀的,我不知道,前些年,太一和古行的一些大拿關系密切,如果想翻修三元觀,真的很簡單,隨便就能找個大拿讓對方出一筆錢,但他沒有大張旗鼓的修葺三元觀,道觀基本上還保持著原先的規模和構架。

“三元觀,還沒有變樣吧?”太一放慢腳步,跟我並肩走在下山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說:“你應該還認得。”

“我不認得。”我搖搖頭,感覺太一的每一句話都能讓人費解,我這輩子第一次到河北來,至於這個位於荒山野嶺的三元觀,過去連聽都沒聽說過。

“這個地方,還是你告訴我的,如果不是你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白石山有一個三元觀?”太一似有意又無意的看了我一眼,就在這一刻,我發現不僅僅是我在暗中觀察他,分辨他有沒有說謊,他也在觀察我,分辨我有沒有說謊。

我無言以對,其實我很想告訴太一,他肯定是認錯人了。

一行人靠近了三元觀,觀裏收拾的很幹凈,平時基本沒有人來,太一肯定也不會靠那些香火過日子。

幾個戴草帽的人進入三元觀之後,就各做各的事。太一帶我到他的臥房,臥房裏的擺設很簡單,就一張雲床和一張小幾。

“現在沒有外人了,我們在這裏說話,誰都不會聽到。”太一的口氣一松,那意思是在告訴我,之前當著外人有什麽說不出來的話,現在但說無妨。

但我真沒什麽可說的,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第一次見到太一本人,我已經完全糊塗了。

“你是不是已經參透了長生訣?”太一說:“否則,這麽多年,你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幾十年時間,我的心性,已經變了,能不能參透長生訣,我都不會在意,如你當年對我說的那些,生也好,死也好,一切皆在命中,強求不得。”

“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一點?”我感覺頭一暈,聽太一話裏的意思,好像在很多年以前,我曾經點化過他一樣。

太一不說話了,他很認真的看著我,想從我的目光裏看出些什麽東西。

說真的,我不太認為太一這樣的人會跟我逗悶子,說一些毫無來由的話。但是這些話脫離了我所能思考的範疇,幾十年前,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這個人,太一怎麽遇見的我?

我一直在想,一直在琢磨,驟然間,一個念頭在心裏無聲的浮現出來,這個念頭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我?

如果以這個假設為依據,那麽太一的話就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在幾十年前,有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太一遇到的,就是那個人。

“這次進京之前,尚遠秋什麽都沒有說,只說要抓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你。”太一又接著說:“幾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們遲早會決裂。”

我冷靜下來,盡管我還不能完全理解太一的話,但最起碼我已經確定,他沒有胡謅,他說的,肯定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我知道,太一可能真的認錯人了,但最要命的是,我還不能直接告訴他,他認錯人了。太一沒有把我交給尚遠秋,而且把我帶到三元觀,完全因為他錯認為我是那個幾十年前和他認識的人你,要是我此刻的身份被看穿,他可能會毫不猶豫的揪我下山,讓人把我送到尚遠秋那兒。

現在,我只能裝糊塗。

“尚遠秋那人,陰森森的,看著就跟別人都欠他錢一樣。”我隨口敷衍了一句,太一說過,之所以把我帶會三元觀,是因為要交給我一件東西,我不能什麽都去問他,只能從細節裏去琢磨過去可能發生過的那些事情,所以我就問他:“那件東西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