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厲鬼索命(第3/7頁)

“嗯,本王認得他!”肅親王點頭道,“那小子排在行六,全名叫什麽‘杜奎紹’。”

“杜奎紹?”馮慎惑道,“此人是何身份?”

“何種身份?哼,是個溜須拍馬的無賴!”肅親王道,“這小子聽說是販私鹽發的家,後來捐納了一個虛銜道台。哦……他還有個族兄,當著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借著這層關系,杜奎紹巴結上不少朝中大員。每逢年節,杜奎紹都會遍訪重臣私第,行些苞苴之賄。有一次,竟然還送到了本王府上……”

馮慎笑笑,“不消說,那杜奎紹,定是被王爺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錯,”肅親王也笑道,“本王差他那仨瓜倆棗?將他狠斥一通後,便連人帶東西轟了出去。”

馮慎道:“此人並無實授,卻要賄賂公行,圖的是什麽?”

“還不是為了斂財?”肅親王道:“杜奎紹上通關節,下攏沆瀣,與一些稅員胥吏朋比為奸。在京師的大小榷場貨所,盤詰商民、刁難行旅,借端勒索,中飽私肥!”

“城狐社鼠之流,尤為可恨!”馮慎恚道,“王爺,卑職若沒記錯,您老還兼任崇文總稅關的監督,就容著那幹奸蠹胡作非為?”

“唉……奈何掣肘啊……”肅親王嘆息道,“杜奎紹上下打點,就連李連英那兒頭也搭上了線。有人暗中庇護,本王也拿不住什麽把柄,只能有事沒事尋他點小麻煩,過過幹癮了……行了,不說了!別讓那小子敗了興致!”

知是有心無力,馮慎也不再多言,將肅王送至王府,便悶悶不樂地返回家中。

且不說馮慎怎生郁郁,單道那杜奎紹吃了憋屈,正東一頭西一頭地在街上亂撞。

“六爺,您慢點兒……”一個惡奴苦著臉道,“我們哥倆兒還帶著傷呢……”

“還有臉說!?”杜奎紹停住腳,罵道,“看著五大三粗的,遇事全他娘的不頂用!”

“這也不賴我們啊,”惡奴委屈道,“那可是王爺……”

杜奎紹摸著眼眶,恨道:“王爺自然不能碰……不過另外那小子嗎……哼哼……”

惡奴會意,上前諂媚道:“六爺放心,回頭我多叫幾個人,把他手腳都給撅折了!”

“這才像句人話”,杜奎紹道,“動手前,先查清那小子底細,把活兒做的幹凈些!”

“您就瞧好吧,這種事又不是頭一遭,”惡奴又道,“六爺,您眼眶子沒事吧?要不找個大夫瞧瞧?”

“瞧個屁!”杜奎紹大手一擺,“哎?前邊是胭脂胡同吧?正好!老子去蒔花館瀉瀉火!”

“那行吧,”兩惡奴對望一眼,“我們跟您去就是。”

“滾滾滾!”杜奎紹厭惡地揮揮手,“瞅你倆那埋汰樣,還不夠丟人現眼的!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打發走惡奴,杜奎紹便抖抖衣襟,大搖大擺地進了胭脂胡同。來在蒔花館門前,杜奎紹幹咳兩聲,拿捏起架子。

“哎呀!這不是杜六爺嗎?”鴇母眼尖,趕緊扭腰迎出來。“怪不得今兒早晨,樹上喜鵲沖我直叫,果真是來了貴人!真別說,您老可有日子沒來了,我正巴巴盼著呢!”

“少來這套!”杜奎紹摸出個銀錁子,笑罵道,“你是盼著這個吧?”

“瞧您這話說的,”鴇母朝杜奎紹虛捶一下,順手抓過銀錁子。“嘿嘿……銀子也盼,人我更盼。喲六爺?您這臉怎麽了?眼眶子都腫了!”

杜奎紹揚揚手,恨道:“他娘的!出門沒看皇歷,撞柱子上了!行了,屁大點事,別老提這茬兒!”

“走走走,趕緊進屋,”鴇母裝出殷切的模樣,“我叫三兒燒壺開水,泡條熱手巾給您敷敷。”

說完,便拉起杜奎紹進了館。

杜奎紹一踏進門檻,原本鬧哄哄的蒔花館裏,頓時噤若寒蟬。杜奎紹欺男霸女,哪個不曉得他的惡名?所以那些恩客、粉頭,齊刷刷閉了嘴,生怕一個不留神,惹惱了這位活閻王。

鴇母不自然地笑笑,指著廳上一張空桌。“六爺,您老這邊請……”

杜奎紹沒作聲,打量了一圈,來在當中一張桌前。

那桌已坐了人,見杜奎紹黑著臉走來,陪酒的粉頭已嚇的跑開,只留一個恩客,在那戰戰兢兢。

杜奎紹不由分說,一把拎起那人。“這座頭老子要了!你換個地兒吧!”

“行行行!”那恩客臉色蠟黃,忙答應不叠。“我……我這就給六爺騰地兒……”

“快滾!”杜奎紹猛推一把,將那恩客摜倒在地。“別他娘的磨磨嘰嘰!”

那恩客屁滾尿流,爬將起來沒頭便跑。杜奎紹粗腿一跨,大模大樣地坐了下去。見盤裏燒雞沒動開,便伸手抓來,撕下一條腿,塞在口中大嚼。

四下鴉雀無聲,杜奎紹反倒有些不自在。悶坐半天,他一拍桌子,噌的站起來。“都他媽啞了?接著玩你們的!哎?彈琵琶的,趕緊彈個喜慶曲兒,讓六爺樂呵樂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