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左道旁門(第4/6頁)

眼瞅著趙平氣息奄奄,救自然是救不走了。可一但趙平落在對方手中,拷問之下,難免會露了口風。故唐猛發了狠,趁著唐子浚招架之機,分鏢另打趙平,使之氣絕身亡,保他們機密不泄。

想到這一層,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寒氣。這天理教行事果真歹毒,為求自保,竟連貼身弟兄也不放過。

唏噓一陣,馮慎突然想起魯班頭還重傷倒地,顧不得與唐家兄妹客套,趕緊四下裏尋他。

借著月光,馮慎看到魯班頭伏在道旁,他三步並作兩步,趕緊奔至近前。

“魯班頭!魯班頭!”馮慎一邊急喚,一邊將魯班頭扶起。

魯班頭滿臉血汙,牙關緊閉。馮慎擡手試了下鼻息,發覺好像還有絲活氣。

馮慎忙在他人中上按壓幾下,見魯班頭還是不能轉醒,也只好做罷。

這會兒,馮慎體內殘毒稍解,雖不敢提息運勁,可也恢復了不少氣力。此一番從順天府出來,帶出的馬快都橫死在這裏。看著滿道的屍首,馮慎不由得悲從中來。他咬著牙,費力地將各馬快的屍首找齊了,一具具拖在路邊。

“哥……”見馮慎此舉,唐子淇扯了扯唐子浚衣角,偷聲問道:“咱們怎麽打算?那人……好可憐啊……”

“唉,”唐子浚嘆息一聲,道,“按說官家之事,咱們唐門不便插手……只是見這姓馮的公人不屈不撓,卻有幾分血性……”

“是啊,”唐子淇點點頭,道,“他自己受了毒傷……還曾兩番替我擋鏢……功夫笨了點兒……人倒也還不錯……”

“哦?”唐子浚一愣,轉而一笑,“難得聽你誇人啊……”

唐子淇臉一紅,嗔道:“我哪有誇他?你莫要瞎說……”

“好了,”唐子浚不置可否,“老實在這待著,我去助他。”

說完,便走上前,幫著馮慎擡屍。

當馬快的屍首歸攏好,馮慎已是精疲力盡。他與唐家兄妹互通了名號,又拱手稱謝。

正說著,馮慎突然想起:那趙平、唐猛既扮做了趕屍匠,那那些屍身必然還在附近。天理教之所以大費周折,想必那些屍身上定有玄機。眼下唐猛、查仵作已逃,說不定他們會先到藏屍之處。

想到這兒,馮慎趕緊把這層意思一透,還沒等說完,遠處便傳來一陣馬嘶。

嘶鳴聲雖隔得遠,可還是隨著風聲傳將過來。

不肖說,這肯定是唐猛攜了查仵作,來到了那藏屍之地。那些馬快所騎的官馬多半也被他們提前牽到那裏。估計情急之下,唐猛將馬驚了,故傳出陣陣嘶鳴。

唐子浚臉色一變,躍步提形,施開輕功身法,便朝前追去。

馮慎與唐子淇對視一眼,也只能先將魯班頭藏掩在路邊,再跟著唐子浚身後。

二人受創未復,沒出多少路,便被唐子浚遠遠甩下。唐子浚也無暇等他倆,只索放足疾奔。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等馮慎與唐子淇氣喘籲籲地趕到後,卻只見唐子浚一人立在當場。

看二人趕來,唐子浚搖頭苦笑:“又讓他們逃了……”

原來,那唐猛方才確是折回,剛到了地方,便聽到唐子浚追來。他也顧不上什麽,只得搶了匹馬,負著查仵作倉皇逃竄。待唐子浚趕來時,已不知去向。

地上,只是倒著一排死屍,正是之前唐趙二人所驅的走肉行僵。

那些屍身皆是氈帽長袍,腰間以草繩相連,還保持伸臂搭肩的姿勢,直挺挺的歪在那裏。屍身面上貼著的朱砂符,這會兒也多半破碎,露出來那一副副腐唇暴齒的死僵樣子,好生可怖。乍眼看去,仿佛隨時便會暴起撲人。

月落影深,林木搖曳。散落在一旁的紙錢、黃符隨風刮響,四處吹卷,更給那些屍身籠上了森森鬼氣。

唐子淇到底還是個小丫頭,雖經得住刀光劍影的搏殺,可一見這等齜牙咧嘴、面若枯槁的怪異屍身,兀自掩在兄長身後,駭得說不出話來。

屍身共有四具,有老有少。與會館義冢丟的一具,孟家村丟的三具,剛好能對上數。

想到會館義冢,馮慎心中不免存疑。在那義冢前,唐子淇曾扮作那守墓的駝背老漢。眼下,料定這唐家兄妹是友非敵,故馮慎考慮再三,還是將心中疑惑說了出來。

唐子淇見問,便細著聲音將事情講明。

原來,自打唐猛盜寶叛逃後,唐子浚便奉了父命,下得壁山清理門戶。而唐子淇見兄長外出,倍感眼饞,便趁著沒人注意,私自也下了山。

等出了蜀界,唐子浚這才發覺,自己妹子也尾隨出來。唐子浚這番出來,一是追寶懲兇,二是想多些歷練。自然不許唐子淇跟著涉險。所以,他二話不說,便命隨身的兩個伴當,將唐子淇押了,返送回唐家堡。

唐子浚少年心性,自藝成以來,從未單槍匹馬地行走過江湖。他自忖著盤纏富足,又仗著技高膽大,不等兩個隨行伴當回來,便一人先行。一路上查村問店,逢山開道,遇水搭橋,慢慢地打聽到了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