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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蘭瑟絲卡幾乎跳起來,認真地大聲吼叫:“你老婆!”

“我沒有老婆。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歐斯納德跟著她站起來,“所以啦,阻撓我們幸福的障礙已經移開,幹嗎說不呢?”

他們跳舞跳得非常好,但她仍然苦苦思索。她從沒想到這麽壯的一個人,動作可以如此輕盈;或者這麽小的一雙眼睛,可以如此迷人。她從來沒想到過(如果她誠實的話),這個男人有這麽多不如希臘天神之處(這還是保守的說法),竟能如此吸引她。

“我猜你從來沒想過,我或許更喜歡其他人,對吧?”她追問。

“在巴拿馬?不可能,小妞,我查過你啦,本地的小夥子叫你英國冰山。”

他們貼得很近地跳舞。這似乎是顯而易見、非做不可的事。

“他們才不會這樣叫我呢。”

“要打賭嗎?”

他們貼得更近。

“國內呢?”她追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沒有心上人在什羅普郡?或者在倫敦?”

他吻她的太陽穴,但親吻的也可能是她身上任何部位。他的手依舊在她背上不動,而她的背是赤裸的。

“這裏對你再適合不過了,小妞。橫越五千英裏,你再也找不到更滿意的地方,至少我的記錄裏沒有,對吧?”

法蘭並不是相信歐斯納德的論調。她一面告訴自己,一面回想他躺在她身邊的那張飽滿、打盹的臉龐。也不是因為他是世界上跳舞跳得最好的人。或者因為他比她認識的其他人,能逗她笑得更久、更大聲。只是因為她無法想像自己能多抗拒他一天,更別說是三年了。

六個月前她抵達巴拿馬。在倫敦的時候,她和一個英俊得不得了的股票經紀人消磨周末,他名叫艾德加。他們的戀情在她得到新職位任命時,相互同意告一段落。和艾德加在一起,什麽事都是相互同意。

但歐斯納德是誰呢?

相信可靠數據情報的法蘭,從來沒和她未曾調查過的對象上床。

她知道他念過伊頓,但這是因為麥爾斯告訴過她。似乎很痛恨舊學校的歐斯納德,提到學校時都說是“惡魔”或“墮落的公學”,否則就是不屑提及他的教育過程。他知識廣博,但很武斷。對一個學校生活驟然喊停的人來說,你還能期望他怎麽樣呢。喝醉的時候,他喜歡引用巴斯德54的話,“機會只賜給那些準備好的心靈。”

他很有錢,或者雖然沒錢卻揮霍無度,或極度慷慨。他在當地定制昂貴西裝——相信安迪吧,他一抵達就能找到城裏最好的裁縫師——幾乎每個口袋裏都塞滿二十和五十元的紙鈔。可是她點醒他的時候,他卻聳聳肩,說這是工作需要。如果他帶她去吃飯,或他們偷偷在一個周末到鄉間相聚,他花錢就像流水一樣。

他養過一只靈緹犬,在白城出賽,直到——據他說——一群小夥子請他把他的狗狗帶到其他地方去。在阿曼王國開一家卡丁車賽車場的遠大計劃也遭遇相同挫折。他還曾經在牧羊人市場開了家銀鋪。這些插曲都沒能維持太久,因為他只有二十七歲。

關於父母親,他絕口不提,只說他無窮的魅力與財富都得自一位遠房姑媽。他從沒提過以前曾經擄獲的對象,但她有絕佳的理由相信應該為數眾多,而且各形各色都有。他信守緘默原則的承諾,從來沒在公開場合透露他倆關系的蛛絲馬跡,這讓她覺得很刺激:前一刻在他無所不能的臂彎裏放浪形骸,下一刻在參贊會議上坐在他正對面,裝出一副彼此幾乎不認識的樣子。

而且他是間諜,工作是操控另一個名叫蔔強的間諜,或者是好幾個間諜,因為蔔強的情報種類繁多,而且頗引人入勝,遠超過一個人所能囊括的範圍。

蔔強在總統和指揮南方司令部的美國將軍身邊都有耳目。蔔強認識不少惡棍和投機客:就像安迪也認識這樣的人,在他養那只靈緹犬的時候。她最近才知道那只狗的名字叫“報應”。她特別強調這個意義:安迪凡事自有盤算。

蔔強也和一個秘密的民主反對團體有接觸。那個團體在等待巴拿馬的法西斯分子露出真面目。

他和學生運動的好戰人士、漁民以及聯盟裏的秘密活動成員都談過話。他和他們一起策劃陰謀,等待時日到來。他提到他們——她認為相當吸引人——是從橋另一端來的人。蔔強和艾爾尼·狄嘉多,運河的幕後老板,有密切往來,和替卡特爾55洗錢的拉菲·多明哥也有互動。蔔強認識很多位國民議會的議員,認識律師與銀行家。似乎全巴拿馬所有值得認識的人,蔔強沒有一個不認識,這讓法蘭覺得非比尋常,事實上是毛骨悚然,因為安迪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成功打進巴拿馬的中心,而她甚至對其存在毫不知情。之後,他更直取她的心房,依然猛烈難擋。而且蔔強嗅到一個大陰謀,雖然沒有人能完全清楚其中的內容:只知道涉及法國人,可能還有日本人與中國人,東南亞四小龍或許也牽涉在內,很可能還有中南美洲的販毒集團。陰謀和從後門賣掉運河有關,安迪是這麽說的。但怎麽賣?又如何瞞過美國呢?畢竟,幾乎一整個世紀以來,美國實際掌控了這個國家,他們擁有最不可思議、最精密的竊聽和監視系統,遍布整個地峽與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