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揭穿的假面 16

“在思索第二代主人或是第三代主人這些字眼之前,也有很多讓人懷疑館主——身為邀請人的影山逸史是否就是影山透一的兒子。然而,我卻暫時以事先日向京助告訴我的內容做了預先判斷,難以注意到事情的真相。這不得不讓我感到有些羞愧——”

鹿谷將自己一直坐著的椅子讓給了兇手後,坐在鬼丸使用過的腳凳上。為了以防萬一,“憤怒之面”與鬼丸立於兇手兩側看著他。但鹿谷對此並不十分擔心。因為到此為止,兇手已經放棄了反抗或出逃的念頭了吧。

“十年前,日向造訪這幢宅邸,對當時的館主影山透一進行采訪。據說,那時他曾經也遇到了透一的兒子影山逸史。就因為日向記得這件事,所以當他收到這次聚會的請柬,看到邀請人的名字及召開聚會的場所時,一心認為那就是十年前曾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影山逸史。”

——碰巧我對那位被稱為‘會長’的邀請人多少有些了解。

鹿谷再度回想起日向的那句話來。

——他是大資本家的繼承人,坐擁他父親的公司與財產,年紀輕輕就出任了會長一職。他肯定過著悠然自得的日子吧。

那時,日向完全基於“現在的奇面館館主影山逸史即影山透一的兒子影山逸史”這個想象說出了那些話。

“唉,原本是這場聚會的特殊性引發了日向的誤解。受邀的條件即為同年出生的同名同姓之人嘛。”

鹿谷邊說邊頻頻揉捏著擺脫了“哄笑之面”的雙頰。

“這也應該早點兒注意到呀。”

他嘟囔著,略略遺憾地撇撇嘴。

“證據有很多。比如館主幾乎不認識那位設計宅邸的建築師中村青司……”

——您聽說過一位名叫中村青司的建築師嗎?

昨日,鹿谷這樣向館主提問。

——是設計這幢宅邸的建築師。您曾建見過他嗎?

——不,我沒見過他。

——沒見過他嗎?可是這裏……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兒了吧。我似乎聽先代館主提起過。

就是說,他在此提到的“先代”並非指影山透一,而是其子逸史。別說是中村青司了,原本他連見都沒見過影山透一吧。

“關於那枚‘未來之面’也令我有同樣的不協調感。即便是透一極其珍惜的非常特別的假面,他也並不十分清楚……”

昨夜,在“對面之間”中,鹿谷問到“未來之面”時,主人如此作答。

——很遺憾,連我也不是很清楚。

按理說不會這樣吧?鹿谷起了疑心。

——除此之外,我只知道那枚面具已經不在這幢宅邸之中了。

然而,他卻稱贊那枚“未來之面”的鑰匙“絢麗奪目、如此奢華”,而且隨身攜帶。這也令人感到奇怪。

——至於‘未來之面’本身,不知道它是丟了還是轉讓給了他人……我自先代館主手中繼承這幢宅邸之時,那枚面具已經不在這裏了,只剩下‘未來之面’所屬的這枚鑰匙而已。

鹿谷曾試問過這樣的問題。

——影山透一說過格外看重那枚‘未來之面’。既然如此,又怎麽會僅僅留下鑰匙,卻連假面本身都不知所蹤了呢?

館主如此作答。

——我並沒有向先代館主過多地追問些什麽。

就是說關於那枚“未來之面”,連對自己的兒子逸史,影山透一也一直采取了秘密主義的態度啊——鹿谷只好如此認可……

“……那果真有問題啊。因為針對館主采取秘密主義態度的‘先代’竟然不是透一,而是身為‘第二代館主’的你。”

鹿谷目不轉睛地看著垂頭喪氣的“歡愉之面”。

“另外還有,比如說,館主長期為‘表情恐懼症’苦惱的同時,也忍耐著這種病。五年前,館主太太去世後,館主似乎感到了忍耐的極限。最後,他為了克服這種煩惱,想出了某種對策,並決定付諸行動。他說過那種對策就是用假面隱去自己以及身邊人的臉。

“如果他是影山透一的兒子,那應該從小接觸到無數假面才對。可為什麽直到那時才想起‘用假面擋住眾人的臉的方法’呢——這明顯很蹊蹺。換句話說,就是角色不自然地產生了變動。

“聽到日向京助那番話之時,他的反應冷淡也是一個理由。昨晚在‘對面之間’,那個時候我當然完全進入日向這個角色之中,還聊起了十年前采訪的那件事……”

——十年前到訪此處時,我記得似乎和您有過一面之緣。

——是嗎?

——經透一介紹,略作寒暄而已。但是,那時我並非以作家日向京助的身份,而是以撰稿人池島的名義。也許您已經不記得了吧。

——哦?有過這種事嗎?

看起來像是對此毫無興趣的樣子。館主那句“這種事”好似全然不記得一般。鹿谷對此也全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