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揭穿的假面 9

此時已過了晚上十點半。

昨日此時,館內流逝的時間盡管充斥著某種緊張感,但基本上寧靜平和。瞳子為了準備“相對儀式”之後的小型宴會,按照鬼丸的指示忙得團團轉。受邀客們走出“對面之間”,在沙龍室內舒舒服服看著電視播放天氣預報,一面異口同聲地聊著“真是要命的天氣啊”,一面仍舊享受著“不合時宜的‘暴風雪山莊’”的特殊氛圍。

有誰能夠料想到,在僅僅據此二十四小時之後的今晚此刻,自己竟然遇到這種緊迫的場面。

這一念頭忽然冒出腦海後,瞳子的心情變得十分奇怪。

甚至對於造成此事態的兇手本人而言,在昨日此時,他的未來還是截然不同的模樣。不為人知地盜出那枚假面,若無其事地離開宅邸。原本只是再簡單不過的“計劃”而已啊……

鹿谷抱臂,稍作停頓。那沉默恰似催促這場遊戲的對局者——即兇手認輸一般。

但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包括瞳子等三名用人在內,在場諸位甚至都一動不動。如此這般,五分鐘過去了。

“那麽——”鹿谷徐徐起身說道。

要繼續說下去了嗎——瞳子這樣想道。而後,她端正了坐姿。

“我有幾個在意的事情,想借此機會向大家求證——首先是忍田先生。”

“什麽事兒?”“驚駭之面”回應道。

鹿谷問道:

“我記得昨天在我們初次相見之時,你似乎這樣說過吧。我戴上這個假面來到走廊中,遇到你的時候,你說小說家老師是‘哄笑’的假面呀。”

“哎,是嗎?我記不清楚了。”

“我還記得那時的你的視線。你徑直看著我的臉,並沒有類似確認釘在門上的卡片文字的動作。”

“是嗎?啊呀,還真是觀察入微啊。”

“然而另一方面,在此後‘會面品茗會’席間,館主說過這樣的話。他說這是第三次召開聚會,前兩次只有四名客人應邀而來。這六種假面與六間客房在此次才全部派上用場。”

“喔,對。我記得這番話。”

“於是,此時我不禁覺得奇怪。前兩次參加者各有四人,客用假面應該也只有四種才對。為什麽忍田先生一見到我所戴的假面就立刻知道這是‘哄笑之面’呢?它明明在前兩次聚會中沒有派上用場,此次聚會才首次使用啊。”

“驚駭之面”聳聳肩說道:

“啊呀呀,也就是說,你是想指出我過於清楚這裏的內部情況,十分可疑是嗎?”

“嗯,算是吧。”

“你對細節疑心太重啦。我事先曾向館主請教過另外兩種假面的情況。他告訴過我‘哄笑之面’與‘憤怒之面’尚留於此。所以,當我一看到你戴的那枚假面,甚至不用看門上的卡片就立刻發覺原來那就是‘哄笑’。”

“是嘛。原來如此。”

“雖然我是第一次親眼得見實物,但那枚假面的表情看起來怎麽也是‘笑’的模樣吧。至少那不是‘憤怒’的表情。”

“原來如此。那麽,順便再問一句。”

“請隨便問。”

“位於橫濱的魔術吧什麽時候開業的呢?”

“至今已經開業三年了。”

“沒想到年頭這麽短啊。生意興隆嗎?”

“這個嘛……湊合吧。”

“開業前你從事哪一行?”

“什麽哪一行……還是魔術師啊。”

“驚駭之面”再次聳聳肩。

“但是,光靠這門手藝可不夠吃的。我會告訴你我一邊憑興趣玩玩魔術,一邊把老家的遺產揮霍一空的實情嗎?”

“這樣啊——再請教最後一個問題。你以前就知道這幢建築物設有暗格與密道嗎?”

“怎麽可能!我怎麽會知道啊!”

接下來,鹿谷盤問的人是“懊惱之面”。

“位於劄幌的設計事務所什麽時候開業的呢?”

這是他問的第一個問題。

“兩年前。”

“懊惱之面”回答道。

“哦,沒想到年頭也很短啊。”

“在此之前,我在東京某大型事務所中任職。這時,一位姓光川的前輩主動提出自主創業,問我要不要和他一起成立事務所。劄幌就是那位前輩的出生地。”

“後來就下了重大決定嗎?”

“是的。”

“你知道‘奇面館的秘密’嗎?”

“我當然毫不知情。”“懊惱之面”混同一聲嘆息回答道,“你說說看,像我這種外人要怎樣才能得知那種機關呢?”

“啊呀,你看,你可同那位中村青司是同行嘛。實際上你和青司本人在某處有過接觸,聽他提起過,或是有機會見到過此處的設計圖紙之類的。”

“我用忍田先生的一句話來回答你,你懷疑過頭啦。正如我在白天所說的那樣,我只是聽光川前輩提起過中村的傳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