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謎團交點 9

“剛才列舉的三大爭論點之中,還剩下第二點‘為什麽給來客戴上假面’。”

鹿谷的雙手撐住假面,做出強行摘掉它的動作。

“為熟睡的我們戴上假面是在犯案後,即趕走沙龍室中的新月小姐、兇手自內室中脫身之時。根據算哲教授的記憶,那時是四點四十二分。我自己怎麽都想不起具體時間,但覺得大致就是那段時間。所以兇手著手這項工作大概在淩晨四點過後。

“安眠藥仍然沒有失效,我們還在沉沉入睡。兇手潛入我們各自的房間,分別為我們戴上假面後、為假面上了鎖。在此一定要記得一件事,起碼是我那時記得聽到過的、剛才也提過的,就是那種奇怪的動靜……”

“兇手到底為什麽非要給全體來客戴上面具不可呢?”

“憤怒之面”從容不迫地發問,但這並非向任何人提出的問題。短暫的沉默在現場流轉,最後還是由“憤怒之面”自己打破了它。

“實際上被害者並非館主,即館主本人就是兇手,所以他給所有來客戴了假面,自己也戴了假面冒充其中一個客人——根據至今為止討論的方向,這種假設已經被徹底否定了啊。”

“關於第十名滯留者,不再重新找找看的話是無法知道他是否存在的。”鹿谷說,“唉,但是結合整體及每個情況的關聯綜合考慮,我還是認為已經沒有必要考慮這一可能性了。”

“你的意思是沒有第十名滯留者嗎?”

“是的。我有種感覺——即便不假設這一可能性,不是也可以得出某個更加簡單明了、更具充分整合性的答案嘛。”

“是嗎?”

“憤怒之面”將兩肘支在桌上,雙手交叉、目不轉睛地瞪著鹿谷。

但是,鹿谷毫不畏懼地接著說道:

“之所以邊想象著荒誕無稽的可能性邊擴大話題,是因為在這種情況下反而簡單,動不動就可以推卸責任並且輕易相互猜忌起來。新月小姐考慮的‘雙胞胎存在說’給我的直接印象就是打了這種做法的擦邊球。”

“荒誕無稽的可能性……是嗎?”

“比如說——”

說著,鹿谷稍稍有些躊躇。而後,他又接著如此說了下去:

“就說館主那個去向不明的雙胞胎兄弟好了,就算真的存在雙胞胎,也許那也並非同卵雙胞胎兄弟而是姐妹吧。”

“你說什麽?”

“並非沒有這種可能性呀。”

說著,鹿谷特地清了清嗓子。

“實際上,那名異卵雙胞胎姐妹已經回到館主身旁。她因為某種理由十分怨恨館主。或者嘛,她意在奪取館主的龐大財產什麽的。於是,她悄悄潛入這幢宅子,藏身於某處伺機動手。”

“啊呀呀,不過這話題也太突然了呀。”

“憤怒之面”驚訝地聳聳肩。

“你說的‘館主身邊’到底在什麽地方……”

“你想問有這麽個女人嗎,對吧?”

覆蓋於鹿谷假面下的唇輕輕一抿。

“若這是推理小說的話,登場人物表中不是哪兒也沒有出現這位符合條件的女性名字嗎?也許會遭到這種責備了——但是,即便人物表中沒有記載,按照方才所述,已經指出那位符合條件的女性了。”

根據“女性”這一詞匯,除了鹿谷之外的三名男性目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在瞳子身上。但是,的的確確年方二十一歲的她自然不可能符合那個條件。

“那是個‘容易被忽略的兇手’吧。”

說著,鹿谷再次輕輕抿了一次嘴。

“在此,我推測那個人是長宗我部先生的太太。”

“你說什麽?”

這一次,輪到長宗我部本人開口了。他一下子仰靠在椅背上,那表情看起來的確是大吃一驚。

“什、什、什麽?你說什麽?”

“這只是舉例說明,如果想象荒誕無稽的可能性,有可能把話題拓展至此。所以嘛,你就當那只是我開的玩笑好了。”

“好吧。可是,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長宗我部先生五十有五了吧。不到四十歲的時候辭掉了某大型企業的工作後,與小自己一輪的妻子二人移居此地。沒錯吧。尊夫人小您一輪的話,也就是說今年四十三歲,與館主同齡。或許生日也與館主的相同、實際上沒準兒就是館主的異卵雙胞胎親戚。婚前姓影山,名字之中有一個字是與逸史相同的‘逸’字,比如逸子之類……等等。”

鹿谷自己誇張地嘆了口氣後,再度重申那“自然是個玩笑而已”。長宗我部看似稍稍恢復了平靜,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後勉強接受了鹿谷的“玩笑”。

“哎呀,真是非常抱歉呀——還是回到正題吧。”鹿谷說道,“為什麽兇手行兇後,還要給我們戴上假面呢?為什麽非要給我們戴上假面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