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鎖的假面 1

“諸位,請冷靜。聽我說,先冷靜下來。”

“憤怒之面”舉起雙手,控制再度喧吵的場面。

“真的連一部能用的電話也沒有嗎?”他確認道。

全身漆黑的秘書繃著臉,用力點了點頭。

“沒有。”

“館主專車的電話呢?”

鹿谷問道。他覺得身為旗下擁有若幹公司的會長,配車上很可能有車載電話。

“這個嘛……雖然配有電話,但這裏無法使用。車載電話是無線電,在城市範圍之外沒有信號。”

“唉。那麽,就算有誰帶了手機,也收不到信號嘍?”

在一九九三年這個時候,日本的手機普及率在百分之三以下,可以通話的地域也極其有限。

“以防萬一,我還是先問一下好了。有誰帶了手機來嗎?”

“憤怒之面”掃視全場問道。但無人應答。

“以防萬一,我再問一個問題。”

鹿谷面向鬼丸。

“這裏能上網嗎?”

“不能。”

這裏果真與世隔絕了嗎?

“這樣的話,只好由我接手了。總之,先到最近的民居借電話用用。”

說罷,“憤怒之面”遠遠望向窗子,鹿谷也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聯接通道的出入口一側裝有固定框格窗,正對著主樓與配樓間的中庭。窗子玻璃全然氳起一層霧氣。盡管如此,還是能夠感受到外面積了厚厚的雪,暴雪如今依舊肆虐。

“要頂著這暴雪出去借電話嗎?”鹿谷問道,“看來要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才行啊。”

“又不是隆冬臘月的北海道,要去的話總會有辦法的。”

“反正我的車沒戲。它就停在玄關的門廊上,肯定被埋在雪裏動彈不得了。而且,輪胎也不太正常。”

“鬼丸先生——還有別的車可用吧?”

“憤怒之面”瞄著鬼丸問道。

“有的,在後面的車庫裏。那是室內車庫,車子應該可以發動。”

“我開來的車也停車庫裏了。”“歡愉之面”說道,“那還是輛帶胎鏈的四驅車……”

“盡管如此,還是有必要先除雪才行。依據路況,也許除了雪也難以行駛。”鹿谷說道。

“憤怒之面”應道:

“那就跑一趟,這樣反而比較快。”

“就算是最近的民居,距離這裏也相當遠。平時走著去還要花上一個多小時。”

“沒有滑雪板或是動力雪橇嗎?”

“往常都沒有過這麽厚的積雪,所以根本沒有此類備用品,只有用來除雪的工具和一兩把鐵鍬而已。

“還是不要徒步出行比較好。”

此時,自連接主樓的通道方向傳來一個聲音。不知何時,戴紅臉狂言面具的男人出現在那裏。那是管理人兼廚師長宗我部。

“鬼丸先生都告訴我了。我覺得各位還是不要對這場雪掉以輕心的好。在沒有相應裝備的情況下,外出很危險。”

長宗我部非常認真地訴說後,摘下“武惡”,露出白發蒼蒼的臉。與其所戴面具的感覺相反,他看上去忠厚老實。

“大概十年前下過一次這麽大的雪,正好也在這個時節……那場雪整整下了三天。自昨天開始,天氣就和那時候如出一轍。”

“是嗎?”鹿谷點著頭問道,“長宗我部先生,您在這一帶居住了很久嗎?”

“大概有十五年。”管理人回答道,“雖說是這一帶,但也是離這兒有半小時車程的地方。有必要的話,我才會從家開車過來。”

原來如此。所以——鹿谷思索著——所以昨天長宗我部才評價這種異常天氣是“十年一遇的詭異氣象”,正是由於他親身體驗過,才會有那番感慨的。

而後,長宗我部詳細講述了一番。他原本在東京某大型企業供職,不到四十歲時辭了職,而後便帶著小自己一輪的妻子移居此地。從此以後,耕田養雞,燒燒陶瓷、做做木工……基本上過著這種田園生活。約莫三年前,他機緣巧合為影山逸史所雇,成為這裏的管理人。

“上次那場大雪害死了好幾個人。”

長宗我部依舊非常認真地說道。

“有人喪命了?”

“因為無法開車,有幾個人強行冒雪徒步外出。”

“遇難身亡了?”

“是的。平時這裏幾乎不下雪的,貿然輕視它才引發了事故。所以——”

“現在還是不要考慮徒步出行比較好?”

“我是這麽認為的。至少要等到雪停下來。同樣的錯誤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是啊。”

鹿谷又點了點頭,轉而看向“憤怒之面”。

“那該怎麽辦?”

“需要探討一下。”

“憤怒之面”失望地回答道。

“但是,事態這麽嚴重,即便雪地難行也得想個辦法……總之,對了,先取出車來上好胎鏈,以做到有備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