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訪驚嚇館(第4/7頁)

我們首先將俊生帶回〈俊生的房間〉,幫他換上睡衣,拿下假發,拔下隱形眼鏡,擦掉臉上的黑線。黑線似乎是以木炭之類的東西畫上去的,所以用濕毛巾一下就擦掉了。還好古屋敷先生並沒有大量出血,俊生的手、臉和衣服上幾乎都沒有沾上血跡。

俊生在這段時間內仍舊處於失神狀態,但是新名大哥不停地告訴他“沒事的”、

“你一直在房間睡覺,什麽事都不知道”。當我們讓俊生躺下後,或許是因為身心的壓力都已到達極限,他立刻就陷入深沉的睡眠。

接著,我們將梨裏香人偶搬到〈梨裏香的房間〉,放在俊生剛剛坐著的位置。新名大哥則將俊生穿的洋裝和假發塞進背包,打算帶回家處理。就算警察來了,應該也不至於檢查我們的隨身物品。

之後,我們再仔細地檢杳了一次〈梨裏香的房間〉。窗戶真的沒有異狀嗎?墻壁的驚嚇箱全都關上了嗎?被我們撞破的房門和周圍沒有任何被動過手腳的痕跡嗎?真的沒有第三者躲在某處嗎?

我們再次確認房間自始至終一直處於完全的密室狀態,犯人除了本來就待在房裏的俊生之外別無其他嫌疑犯的事實後,開始進行下一個作業。

我們沒有辦法把被我們撞壞的房門恢復原狀,但也不能告訴警察“因為從裏面上鎖了,所以我們才撞壞門”。這麽一來,警察理所當然會懷疑犯人究竟是從哪裏逃走的。

而且就算我們把插在房門內側鑰匙孔上的鑰匙拿下,放在房間外某處,門上的鎖煉也是個問題。

這時候我們想到的偽裝方法是——以正確的順序打開七彩驚嚇箱,讓連接這個房間和隔壁房間的秘密門開啟,只要讓現場看起來不是密室就可以了。

隔壁房間位於走廊上的那道房門則被鎖上了,那是和〈梨裏香的房間〉的房門同樣老式的門鎖,沒有鑰匙的話是打不開的。因為我們沒時間找出鑰匙,所以便打開了通往

陽台的門,好讓警察的注意力轉向“從外部侵入的第三者”。

當時外面仍然在下雪,所以沒有留下腳印應該不會造成什麽問題。但我們三人還是在打開房門後,在陽台上和通往院子的樓梯上隨意地留下自己的腳印,好隱藏原本根本沒有任何腳印的事實。當然我們也沒忘記擦掉插在屍體上的刀子指紋。

我們大概花了三十分鐘左右完成所有的偽裝工作。

我們在七點來到古屋敷家,但是按了門鈴後卻沒人應門。因為不能隨便進入人家的家裏,所以我們便稍微在雪中散步一會兒後,再次冋到這裏。可是仍舊沒有任何人出來開門,我們覺得很奇怪,便戰戰兢兢地走進去……我們想好了所有細節和說詞後,由新名大哥打了110報警。

就這樣,等到飄下的雪花變成細雨後,大批的警察來到了驚嚇館。

正如我們所計劃的,在房裏睡覺的俊生一開始便被排除在嫌疑犯之外,警方始終懷疑是“從外部侵入的第三者”所犯下的案件。當時A**市內發生了一連串闖空門和強盜案,這也在我們的計算之內。這時我會突然想要告訴刑警們在小公園裏碰到的可疑男人的事情,也是為了讓他們將注意力放在“外來者的犯案”。

但是老實說,我的——我們的內心一直都害怕不已。我們為了幫助俊生所進行的偽裝工作,會不會在哪一天突然被警察看穿了……

8

事件發生不到一個月就發生那起大地震,對我們而言或許可以稱之為某種幸運。

一般而言,這當然不是什麽“幸運”,因為很多人都因為那場地震遭遇不幸,就連“同伴”之中的新名大哥,都死在那場地震中。然而——

當時如果沒有那場大災難,警察或許會重新啟動調查,修正調査方針,而或許就有人會察覺到我們試圖隱瞞的真相。

原本就不存在的“外來者”的足跡、持續發生的闖空門和強盜案、從醫院逃走的美音行蹤……這些事都猶如被那場地震吞掉似的,一切就這麽曖昧不明地結束了……

9

我在新神戶轉搭另一線的電車,重新造訪這個十年半不見的街道。車站周圍的建築物和以前完全不同。我碰見新名大哥的快餐店現在已經不存在了,我和爸爸曾經住過的大樓也被改建成別的新大樓。

“屋敷町的驚嚇館”現在仍舊在原地嗎?

小葵當年寄給我的信上說,驚嚇館並沒有因為地震受到太大的損害,但在那之後的狀況我就完全不清楚了。我不知道那楝房子還在不在,如果還在的話,有人住嗎?如果有人住的話,又會是什麽人?……

出發時的東京天空沉甸甸的,似乎隨時會下雨,不過這裏則是艷陽高照。我循著孩提時代的記憶,獨自一人前往驚嚇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