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瘋狂的構圖(第4/28頁)

……啊,知此……

現在江南不得不驚慌起來。

如此偶然的一致,究竟是……

“幹脆現在就……啊!”我心裏像是吞了一塊冰冷的鉛塊,“是為了讓她‘安樂死’嗎?這就是犯罪動機?”

“這都是我憑空想象。”玄兒又輕輕嘆了口氣,“不過,我覺得這未必完全是胡思亂想。他可能也是用手邊的帶狀物作為兇器把她勒死在病房裏的,睡衣的帶子或者自己的皮帶,或者是電器的電源線之類的,“我想這可能只是他完全鉆入牛角尖後的突發性行為。但是,因為他實際上殺了自己的母親,所以在精神上受到了某種損傷。雖然也可以認為在他體內原本就潛藏著這種因素,但讓這種因素顯現出來的誘因肯定就是去年他殺死自己母親的這件事。

“他被醫院扣留後,為了掩蓋事實,醫院把他關在精神病房裏。在接受治療的過程中,很快他的精神狀態看上去恢復了穩定。但是,說到底那只是看上去的穩定,受到的損傷並未得到修復。可以說,在他的內心很深蒂固地形成了一條‘瘋狂的電路’。”

“瘋狂的電路?”

“是的。”玄兒慢慢點點頭,“所以剛才我勉強使用了‘殺人狂’這個詞。一旦打開電路的‘開關’他就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完全瘋狂了。”

“勒死首藤表舅也是因為那個‘開關’被打開了。首藤表舅身負致命重傷而痛苦不堪。他在近距離看到之後,便這樣想道:不如幹脆現在就讓他解脫,不如讓我來殺了他。應該這麽做,必須這麽做……”

“啊!”

“實施犯罪後,他離開事故現場,獨自走到見影湖邊,乘坐棧橋那裏的船來到島上。這期間他的想法我們無從知曉。總之,在他登上小島後,依靠過去住在這裏的記憶,他首先看到了十角塔並爬了上去。碰巧在那裏遇到地震,從陽台上掉下來……”

“那大腦受到震蕩而失去記憶呢?”我問道,“是在說謊嗎?”

“不,可能不是說謊。發不出聲音可能也不是在演戲。我想他在這闊別17年後又回來的黑暗館中四處遊蕩時,肯定會慢慢恢復記憶的。但至少在最初醒來時,可能真的不知道什麽是什麽,名副其實的茫然。”

“這時,發生了蛭山的事故。前天下午,受重傷的蛭山被擔架擡進來時的情況你還記得嗎?當時他——忠教是什麽反應?”

“當時……”我拼命回憶,“我們把蛭山擡往南館的途中,在經過玄關大廳時他不是出來了嗎?目光停留在擔架上的蛭山身上,而且……”

“而且他的臉上突然露出強烈的驚恐之色,同時張大了嘴,但沒能發出什麽聲音……是的,他死死地盯著傷者。蛭山這時噴出血沫,痛苦萬分。忠教看到這樣子,喉嚨裏開始發出嘶啞的呻吟聲,和首藤表舅的情況一樣。”玄兒說道,“他看到蛭山因致命重傷而痛苦的樣子後,‘開關’在他失常的心中又被打開了。只是,當時的情況和之前相比有很大差別,就是說當時周圍有很多人看著……所以雖然‘開關’被打開了,他卻沒有立即采取行動,對嗎?”

“是的。去年夏天他殺死母親後,作為兇手被關在醫院裏。可能是因為這段經歷還留在他內心深處吧,於是他得到一個‘教訓’:雖然有必要讓痛苦的人解脫,但必須盡量瞞著其他人。所以他等到夜深時才去殺蛭山,並且為了不讓隔壁睡得迷迷糊糊的羽取忍發現,他使用了儲藏室的暗門出入犯罪現場……”

“和之前的兩起案子一樣,依然是用當場發現的蛭山的褲帶作為兇器,勒住脖子將其殺死的。但這在多大程度上是有意識的行為呢?我覺得這很難說得清楚。可以認為犯罪行為本身是受到突發性沖動的驅使,但在有意無意間,過去的經驗和‘教訓’卻在發揮著抑制的作用。”

我在一定程度上同意玄兒的解釋。我點點頭,又問出下一個問題。

“那麽,望和呢?她沒有像首藤和蛭山那樣受重傷,也沒有染上不治之症,為什麽要殺她?”

“那是因為……”玄兒微微露出迷惑的神情,但馬上作出了下面的回答,“那可能是因為望和姨媽自己想死吧?”

“自己想死……”

……讓我死吧!

“她相信阿清的旱衰症責任在她,不斷地自責著……你不也看到了嗎?姨媽她對任何人都那樣說:我想代替他,我想替他去死。求求你,讓我替他死吧。”

我受夠了,讓我解脫吧……殺了我吧!

“昨天午飯後,在東館舞蹈室見到姨媽的情景,你還記得吧?當時忠教就在房間的屏風後面。”

“啊,我當然記得。”

“我們發現他時,他是什麽樣子?筋疲力盡,臉色蒼白地坐在地板上……那看起來像不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