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昏暗的黎明(第2/13頁)

我無法回答。

(血緣是不爭的事實啊——是這麽說的)

“我聽說那是因為長大後的孩子越來越像死去的妻子——康娜。所以他的憤怒淡化了。”

(雖然還是孩子,但他越來越像死去達麗婭,還有康娜……是吧,柳士郎?所以你也……)

(……是的!他想起來了。18年前的宴會上,玄遙是這麽說的。)

“可是,即便如此……”

說到這,玄兒略微停了一下,然後又搖搖頭。

“好了,我們在這兒再怎麽想也沒用。總之必須直接問他——柳士郎,已經不能不這麽做了。而且……”

玄兒凝視著我。

“而且,如果我的生身父親不是卓藏,而是玄遙,那麽關於18年前的兇案,剛才在樓下所作的解釋就必須做較大更改。不是嗎?”

“啊?”我不解地眨著眼睛。

“不是嗎?”玄兒又重復一遍,“就是誰具有最強烈殺人動機這個最根本的問題啊。當時誰最恨玄遙,恨得要殺他?”

“啊……”

是嗎?是的!——我的思考也聯上了。

最恨浦登玄遙的人是誰?

那不是卓藏,也不是其他人,而是柳士郎。而且作為掩蓋真相的“共犯”,他肯定也恨卓藏,所以也殺了他,並偽裝自殺現場,以此讓他成為謀害玄遙的兇手。兩人被除掉後,浦登家的實權就完全落入他手,如此一來,就可以不報案、內部解決了……是的。如果考慮動機,在18年前的兇案中,浦登柳士郎才最可疑。啊,不過……

“已經6點啦!天快亮了!”說著,玄兒邁步走起來,“走吧,中也君!”

“啊?”對於這前言不搭後語的提議,我迷惑不解。

“去下面。”說著。玄兒沖著那個延伸到樓下的樓梯揚揚下巴,“這個密室的正下方還有一間密室,那是樓梯。你大概也發現了吧?”

“啊……是的。”

“因為‘以後再說’的問題還有幾個。好了,中也君,走吧。”

2

樓梯在中途轉了一個直角,延伸到一樓。下面的房間和一樓大小相同,既沒有窗戶,也沒有門。和上面不同的是這裏沒有任何家具,黑色木地板上沒有鋪任何東西。只不過……我跟著玄兒,走下樓梯,到達樓下的一瞬間,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站住了。我被房間深處——北面墻上的樣子所吸引。

“畫!”我不禁叫出聲,“這幅畫,到底是……”

那兒有一幅大油畫,收在黑色畫框中。“第二書房”的墻壁上也有同樣的畫框。

“你覺得呢?”玄兒問道。

我完全被畫上的奇異風景所吸引,目不轉睛。

“這……那是表嗎?”我反問道。

玄兒點點頭:“是的,是表。”

“懷表?”

“啊,看上去是啊。”

這是一幅奇異的畫——

大小超過100號,至少有120號吧。背景是暗紫紅色,仿佛黎明前的天空。在畫面中央,靠下方的位置上,畫了一個圓形表盤。

是12個羅馬字組成的陳舊表盤。表是反著放的,而且,整個表有點向上傾。銀色的表框略微泛黑,幾根同色的表鏈呈放射狀、網眼狀擴散到畫面的各個角落。仿佛蜘蛛網一樣……不,那形狀怎麽看都是蜘蛛網。銀色表鏈編織成的巨大的蜘蛛網。那懷表猶如網中獵物,反之,也像是織網的蜘蛛。

“是6點半啊!”我突然注意到,“時針指示的時刻……”

“是的。太巧了,對嗎?”

說起懷表自然想到了江南戴的那塊。玄兒發現它掉在十角塔陽台上。因為墜落的沖擊,指針停止工作,指在6點半上……這個巧合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到底這……) 玄兒走到畫前,回頭用眼神示意我過去。我聽話地走到他身旁。

“看,中也君!這裏有畫家的簽名。”玄兒指著畫的右下角。

我仔細一看,那兒有一個見過的簽名,不禁驚叫一聲:“這和在東館客廳中見過的《緋紅的慶典》以及在北館沙龍室中見過的《征兆》中的一樣,是羅馬字署名——Issei“是那個叫藤沼一成的畫家?”

“是的。那個天才的著名幻想畫家藤沼一成。我發現這個密室,看到這幅畫時,也非常吃驚。因為我沒想到在這樣的地方居然會有藤沼的作品。”

“柳士郎特意在這兒掛了這幅畫?”

“不,不是的。”玄兒搖著頭,斷然否定,“不是把畫好的畫運到這兒,而是讓他在這兒作畫。”

“啊?”

“你好好看就明白了。”玄兒再次指著畫,“這個畫框和畫相接的部分,看!”

“啊!”

“這幅畫不是收在畫框裏,掛在這兒,而是直接畫在墻上。”

“直接畫在墻上?”

“原本這個畫框和第二書房中的那個‘只有邊框的畫框’是一樣的。連象征蔓草的修飾都一樣。本來這墻上只有同樣的空白畫框,畫家似乎是在‘空白’部分直接作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