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瘋狂的族譜(第4/14頁)

“你的意思是應該進一步考慮兇手不是卓藏,而是另有他人的可能性?”

“你不覺得嗎?”我進一步追問道,“18年前也和這次一樣,問題在於不報警……”

“嗯,的確。”玄兒依然帶著一絲苦笑,點點頭,“當時的傭人們肯定也被勒令不要外傳——這麽看來,始終不讓報警,主張內部處理的父親柳士郎最可疑?”

“也可以這麽認為。”

“可是,中也君,假設18年前被殺的是父親,實權仍然掌握在玄遙手裏,我想玄遙也會做出和父親同樣的判斷。或許他還會強行毀滅所有的證據。”

“那是因為家族榮譽非常重要嗎?在當時的社會狀況下,如果讓外界知道殺人、自殺這種醜聞,會帶來麻煩……對嗎?”

“是這樣吧。”玄兒又叼起香煙,擦著火柴,“不過,即便事情公開,也有辦法讓當局的上層不深究此事。但在我來看,比起名譽、面子等,更重要的是無法容忍大量陌生的外人進入宅邸,到處搜查。你也知道,我們家本來就有很多不願為外人知的‘秘密’。十角塔背後出現的那些白骨,我不知道父親對於那個傳說相信多少,但是這應該是讓他一直擔心的……”

“嗯,這我明白。”

玄兒吐出的煙不知何時讓我覺得難受,我不露痕跡地轉過臉,反駁起來:“雖然明白,但還是不能理解。偏偏是館主被殺……”

玄兒若無其事地吸著煙,哼了一聲。

“那麽,就讓我再說一點讓你更加混亂的事情。”

“這次是什麽?”

“18年前的事情,假如迅速報警,最終結果也不會作為兇殺案立案。”

“啊?”

正如玄兒所說,我的頭腦確實更加混亂。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不會作為兇殺案立案?到底為什麽?”

“以後再說——這個也是。”玄兒煞有介事。

又來了!我失望地撅起嘴,但很快使恢復常態。

“再讓我問一個關於18年前的問題。就是兇殺案發生後,玄兒在房間裏看到的可疑人物。”

“啊,嗯。”

“按照一般邏輯,那個人就是殺害玄遙的兇手。所以他就是卓藏。”

“是的。不過,當時我好像堅持說‘不知道是誰,沒見過’。”

“如果他是卓藏,你不會說‘沒見過”不是嗎?”

“的確。”

“這一點上,當時是怎麽自圓其說的?”

“因為這是玄兒這樣的孩子說的,所以靠不住——大部分人的意見好像都是這樣。他們說這房間裏有人原本就是我的幻覺或是妄想。”

幻覺或是妄想(……不是)……這樣處理確實就說得通了(……不對。那天晚上玄兒確實看到了……這個想法意外地前所未有地清晰)。

“在你剛才的敘述中,那個人是穿黑衣,頭發蓬松……對嗎?”

“啊,我好像是說了這樣的‘證詞’。”

“可是玄兒,剛才你的話中也提到,卓藏58歲時,已經完全禿頂。也就是說他頭上沒有頭發啊。”

“是的。”

“可是,玄兒先生看到的那個人是‘頭發蓬亂’。有很大的矛盾啊。”

“是的,的確如此。”玄兒用力地點點頭,“如果完全相信九歲時的我的‘證詞”,那麽我看到的就不是卓藏,而是另一個人。這樣一來,就像你剛才指出的那樣,襲擊玄遙的兇手不是卓藏。是其他人襲擊了玄遙,還殺了卓藏,偽裝自殺現場。如果這樣,可能卓藏被殺還在玄遙被襲擊之前——說實話,我也一直在思考這種可能性。”

“是嗎?——不過無論是誰,都存在著一個‘謎團”,就是你目擊的可疑人物幾乎瞬間從這個房間消失……”

“是啊。人在密室狀況下消失。極其偵探小說式的‘謎團’吧?”

“嗯,是啊。”

“被勾起興趣了?”玄兒的語氣一轉,變得輕松起來:我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將視線投向房間南側的墻上。

“玄遙是倒在離那邊一米多的地方吧。是沖著墻趴著嗎?臉扭向門的方向,將右臂伸向前方……”說著,我慢慢向那邊走去,“這樣的話,右臂正好是朝著這個畫框伸向前方的,對嗎?”

站在18年前玄遙倒下的地方,我重新注視著墻上那個樣只有邊框的畫框。背後傳來玄兒從睡椅上站起來的聲音。

“那麽,你是在那邊。”

我將視線轉向房門方向。從門外的走廊中央——在進來前玄兒說的“就是那兒”的位置,18年前玄兒目擊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活人消失。

“而且那個人是在那邊……”

我向右側——相當於房間西南角——望去(……是的,就在那兒)。那是鑲著木板的墻壁,和其他地方沒有區別。墻附近沒放任何家具之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