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夜的迷走(第3/12頁)

“哎呀!”野口醫生看見我皺著眉頭,驚詫地冒出一句,“中也君,難道你還——”

“怎麽了?”

“難道你還不了解所有的事情?”

“所有的?怎麽說?”

“這個宅子——浦登家族非常獨特的狀態,昨天宴會的意義,如果參加那個,你會怎麽……”

“是的,我不知道。”說完,我緊緊咬著香煙上的過濾嘴,“所以我剛才不是問昨晚的那個宴會是怎麽回事嗎?您知道嗎?”

“現在,你還一無所知……原來如此。”野口醫生拿起威士忌酒瓶,小心謹慎地往杯子裏倒酒,“玄兒又亂來了。”野口醫生嘀咕一句,顯得憂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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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野口醫生一下子改變態度,聲音洪亮地提出去遊戲室玩玩。他說自己雖然不擅長日本象棋和國際象棋,但圍棋水平堪稱不俗,值得驕傲。但我沒有心情,委婉地拒絕後,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走到沙龍室東端的圖書室。我還是想找點時間,找個地方,獨自思考一下。

我第一次踏入圖書室,這間屋子位於玄兒書房的正下方,比預想的要寬敞、開放。因為我開始把這裏想象得和高中圖書館一樣——整個屋子裏,高高的書架林立,中間的過道昏暗、狹小。

書架只安放在墻壁四周,鋪著黑地毯,寬敞的屋中央,面對面擺放著兩張大書桌,各帶有安樂椅,感覺坐上去應該很舒服。旁邊還有一個足以當床的睡椅。看上去,這房間與其說是為了藏書,倒不如說是為了讓人可以舒適地看書和找書。

我大致環顧四周的書架,感覺藏書的數量也不是非常浩大。當然,作為私宅藏書,數量也不少了。

在18年前的那場大火中,原北館圖書室裏的藏書肯定都被燒毀了,所以現在這裏的藏書應該是北館重建前後,收集而來的。在那些被燒毀的藏書中,究竟有多少珍貴文獻呀?想到這裏,即便是對古書興趣索然的我也不能不感到惋惜和心痛。

和遊戲室、二樓的玄兒書房一樣,在面向中間庭院的南側墻壁正中,有黑色木框、上下開合的細長窗戶。蒼白的閃電依然不時地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和毛玻璃,穿射進來。轟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根本沒有停止的跡象,而且隨著暮色的來臨,反倒更加響徹雲霄。

我根本沒心情看那些藏書的封皮,在書桌邊的一張安樂椅上,軟綿綿地坐下來。我對征順帶來的偵探小說,當然懷有興趣,但此時不想悠然自得地看書。

“好了,”我雙臂撐在桌邊,嘟噥著,像給自己打氣。“好了,好了——”

我想我必須要先稍微整理、把握一下散亂的疑點——對,先這樣。

我看見桌子一角有記錄紙,便拽過來,再從筆筒裏拿出一枝鋼筆,拿開筆帽,握在右手。

疑點整理

我在記錄紙的右邊,用稍大的字體寫下來。鋼筆的墨水是暗藍色,猶如冬季的大海。

關於蛭山被害的問題,通過剛才和玄兒的研討,我覺得能大體把握。所以這裏想要整理的是前天以來,一直纏繞心頭的各個疑點。其中最主要的問題就是昨晚的“達麗婭之夜”。

我揮筆寫起來。

★ 那個“宴會”是怎麽回事?

在“達麗婭之日”的晚上,也就是浦登達麗婭的誕辰和忌日,所進行的那個“宴會”的確是一個對於浦登家族的人具有非常重要意義的“儀式”。剛才,野口醫生說——“可以說是這個宅子裏的‘秘密儀式’,而且其場所最接近宅子的核心部分”。而我作為外人,參加了昨晚的“宴會”,由此,我似乎成為和他們共有某個秘密的“夥伴”。那究竟是什麽秘密呢?

每當我想起那個“宴會”的具體場景,就不禁產生一個疑問。

也就是——

★ 那些是什麽菜肴?

那個紅葡萄酒。塗在面包上的醬一般的東西。黑紅色的湯稠糊糊,裏面不知放著什麽東西。不管怎麽說,那些菜肴都談不上美味。當時,所有的人都說了“肉”這個詞。他們是這麽說的——

“把那個肉吃下去”。伊佐夫也曾好幾次提及過。他們講的“肉”究竟是什麽東西?什麽是“肉”?那是什麽“肉”?

據伊佐夫說,首藤利吉和茅子夫妻似乎對那個“肉”無比關心和執著,為此兩人還想出“奸計”。究竟是什麽“奸計”呢?因為首藤利吉沒有回來,他們的計劃是否夭折呢?

★ 達麗婭是什麽樣的人?

對於我而言,這是非常大的疑問和謎團。

這個意大利女人是玄兒的曾外婆。她是個美女,其肖像畫掛在宴會廳的墻壁上。對於這個浦登家族的人而言,她似乎一直像個神。這是為什麽?她生前是怎樣的一個人?在這個宅子裏,她是怎麽生活的,怎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