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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他們究竟幹了些什麽,我就沒看見了。和昨天一樣,吃完晚飯,這幫年輕人就去了沙龍室,當時他們已經喝了不少酒,顯得很興奮。

我麻利地將飯桌打掃完,便早早地鉆進了自己的房間。冰川也沒有像昨晚那樣把我叫過去。

黑貓卡羅也躲在房間裏。門外的嬉鬧聲震天動地的,和昨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實在忍受不了,便一個人鉆進浴室洗澡了。

這次淋浴的時間是平常的好幾倍。洗完澡,我換上睡衣,抱著卡羅,坐在床邊。突然我意識到,沙龍室那邊竟然變得靜悄悄的了。已經是晚上11點多了。我側耳傾聽了一陣子,覺得現在和剛才猶如兩個天地,黑夜中,一切都是那麽寂靜而無聲。怎麽回事?難道那幫家夥都上二樓房間去了?

我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往沙龍室裏看看,發現只有冰川一個人在。他坐在窗邊的搖椅上,看著書。

“其他的人呢?”

聽到我的詢問,他擡起頭,聳聳肩。

“他們……”他猶豫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他們去那邊的大廳了。”

“那個大房間?”當時我的表情一定很僵硬,哭笑不得,“幹嗎又要去那邊?”

“那兒不是有音響嗎?他們說沒有音樂就興奮不起來,於是就去了。給你添麻煩了,鲇田先生。”冰川滿臉愧疚,“裕己和木之內就是那麽好色。而且,那個女人……”他稍稍有點支吾。看見我滿臉不解,嘆口氣,又說了下去,“她非常像一個人。”

“像一個人?”

“昨天我不是和你說過嗎?原來我們樂隊裏,有個叫麗子的女歌手,那個雷納和她非常相像。因此,那幫小子……”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雖然我明白了來龍去脈,但心情依然沒有好轉。他們跑到大房間裏,說不準今晚又會聚在一起吸毒。一想到這個,我就覺得心情煩悶。

“吵吵鬧鬧倒沒什麽,可千萬別幹出格的事情。”我隨口說出這樣的話來。

冰川哼了一句“對不起”,然後腳一蹬地,晃著搖椅,又看起書來。那架勢,那神情,仿佛在說“你幹嗎教訓我呀”。

我合好睡衣前襟,沒有再說什麽,掉頭走了。

那晚,我怎麽都睡不著。

其實我很疲倦,非常想睡覺,但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我關上燈,鉆進被窩裏,有意識地緊閉雙眼。但是好幾次,眼看就快要睡著了,突然全身一抖,又醒過來。年輕的時候,我常常被失眠困擾,好像現在又像當時一樣了。可以不想的事情,不願想起的事情……各種各樣的記憶在腦海中閃來閃去。我盡量不去想,但這樣一來,反而更加睡不著了。

我還是擔心那些跑到大房間裏的年輕人。

如果長期住在一個地方,即便那並不是自己的家,哪怕是工作場所,也會自然而然地產生一種眷戀之情。在這個大宅子裏,我尤為喜歡那個大房間。現在,他們在那裏到底幹著什麽寡廉鮮恥的事情——我擔心得不得了。

我趴在床上,擡起頭,看看鐘——已經是淩晨1點半了。

我側耳傾聽,但由於我的房間和大客廳位於房子兩端,根本不可能聽見他們的動靜。

黑暗中,我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會,最後,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