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二月(第2/2頁)

“聽說去年夏天之所以決定讓他出院,是因為精神狀態在某種程度上有所穩定,但最大的理由是他的養母沙和子的存在。

“那位母親,怎麽說呢?是一個幾乎是盲目地愛著他的人——這我也這麽想——為了讓他活而活著。有這麽一點,所以呀,好像他自己也明白如果自己先死,恐怕她也活不下去吧,所以她的存在本身會成為制動器。醫生因此估計他今後不會做那種胡亂傷害自己的事吧,所以同意他出院了。

“當時,醫生好像還說:可以的話,最好遷移到別的地方去。這就是說,刺激幼小時候的‘罪孽’記憶的環境因素還是盡量去除的好。就這樣,也因為半年前他的親生父親飛龍高洋去世了,他的母親便決定兩人搬到京都來。另外怕靜岡那裏的街坊四鄰看見也是原因之一。”

“這麽說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希早子於是說了她想到的事,“有一次我曾聽他說過:精神分裂病的人,如果讓他畫畫,就不太使用中間色——想多用原色。”

“嗯。凡·高【注】就挺有名。神經症和精神分裂病是兩碼事,但凡·高不能說沒有精神分裂病的傾向吧,所以……”

“盡管如此,架場先生,究竟為什麽28年前的那種過去的精神創傷突然擡起頭來了呢?既然是那樣根深蒂固的創傷,似乎可以更早一點表現出什麽症狀來,可是……”

對希早子的提問,架場難得皺起了眉頭:“說來只不過是半瓶子醋的知識,這類病的原因,歸根到底現在絕大部分還是個謎。只是一點似乎是確鑿的,那就是:遺傳性的素質是發病原因之一。

“不可否認,他的身上本來就可能有這種要素,無論是父親高洋的死法,還是他的從表兄弟辻井雪人的事。當然,幼小時候的異常經歷也是一大原因,但把它直接和發病聯系在一起說不定是錯誤的。

“我想這是個很難的問題。聽說最近比起歷來的精神分析的探討來,倒是從大腦生理學這種領域著手的研究興盛起來了。

“什麽弗洛伊德,說起來確實是一種宗教嘛。哎,這樣說起來,就是極端的話了,這世上人所參與的事物不管是什麽樣的,都被論作是一種宗教現象。哎,這就姑且不說了,這種事的真相我想不是我這號人能說明得了的,所以接下來的話,希望你只是作為好像是答案的解釋之一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