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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由於走廊狹窄,一起走肯定會造成擁擠。所以宇多山讓桂子先不要急著起身,等大家都走後他們才離開大廳。宇多山夫妻走出大廳時發現門口還有一個男人沒走——是島田潔。只見島田潔在看剛才提到的那座青銅像,還不停地甩動手裏的提包。

宇多山見狀問道:“銅像是不是存在什麽問題?”

島田用拿著平面圖的左手朝銅像指了指說:“不是。這……這不是希臘神話中的阿裏亞多奈公主嗎?”

“我想是的。”

“嗯,可是這個右手的形狀……” 島田用指尖輕輕地戳了戳銅像的右手接著說,“我感覺這個手掌上面好像托著什麽東西。”

“是的。”

“手裏空空的,你不感到奇怪嗎?我覺得本來這個手上應該有要遞給特賽烏斯的線球的。”

“你的話不錯。可是,你把它當做遞過線球後的像不就行了嗎。”

“哈哈!是遞過線球後的像啊!”島田依依不舍似的不住地撫摸銅像的下額。宇多山見狀就想和桂子先走,島田這才回過頭來,急忙跟在他們後邊往裏走去。

出了大廳往左拐,不遠處再轉向右,便到了一個十字路口,直接往前走就是一直往北延伸的走廊。走廊兩側的墻壁上每隔一段有一個壁燈。但燈光昏暗,整個走廊看上去和夜晚差不多。頭頂上排列整齊的金字塔形的玻璃天花板已經和黑夜融為一體。

他們沿直線走了很長一段路,這時右首出現了一條岔道,宇多山夫妻倆必須在這裏拐彎。

這時島田在後邊搭話說:“噢,你們住在那裏啊。宇多山君是……‘博賽冬’啊,這麽說你是彌諾陶洛斯出生的罪魁禍首啦。我住的房間名字叫‘考卡洛斯’,往前走往左拐啊。哎!宇多山君,你知道考卡洛斯是個什麽人物嗎?”

宇多山說:“那是西西裏島上的一個國王的名字。他保護了從米諾斯王那裏逃出來的代達洛斯。”

“噢!”島田不停地看看手中的平面圖說,“哎呀,這上面有不少我不知道的名字。回頭得好好查一查。”

估計房間的安排是宮垣根據“寫作比賽”的需要定的。作家的住房都在西側,而東側住的是“評委”。按理說島田的房間應該和宇多山的房間是同一個方向。可能是由於房間不夠吧,島田的房間被安排到了西側。

和島田分手後,桂子悄悄抓住了宇多山的胳膊。宇多山見狀問道:“你怎麽了?”

她有點擔心地說:“我一想到宮垣先生的屍體就在那個房間裏,心裏就感到有點那個。”

“噢……”聽了桂子的話,宇多山也感到心情沉重。由於事情的發展過於戲劇性,差點把這碴兒給忘記了。現在想起來也的確如此。

(宮垣先生那張臉怎麽那麽安詳?……)

桂子說:“仔細一想,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有點不同尋常。”

“你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倒不害怕。”說罷,桂子停住腳往周圍看了看,“不過,走在這個走廊上,總感到周圍藏著什麽似的,心裏有一種不祥之感。而且先生那張臉也……”

走廊兩側的墻壁上裝飾著許多白色石膏面具,其中有青年、女人、老人、野獸等。雖然它們臉型和表情各不相同,但可能是由於光線較弱的原因,總是感到它們的白眼球一直在注視著自己。也許這些面具起著這個迷宮路標的作用,但的確不能說這些石膏面具是令人心情偷快的東西。

兩人適當加快腳步,沿著走廊往前走。這時桂子又問道:“我說,我住的房間的‘狄俄尼索斯’是哪個人的名字啊?”

“據說是世界上第一個造葡萄酒的酒神。他又叫巴克斯。”

“噢,‘巴克斯’這個名字我倒是聽說過。”

“你不是知道彌諾陶洛斯的故事嗎?”

“哎,多少知道一點。”

“故事是這樣的,特賽烏斯消滅了迷宮裏的怪物之後,帶著阿裏亞多奈逃離了庫萊塔島。後來特賽烏斯拋棄了阿裏亞多奈。這時,狄俄尼索斯出現了。他娶了阿裏亞多奈為妻。”

“哎呀,太復雜了。”

“日本的傳說故事也這樣。凡是神話故事,出場人物相互間的關系都很復雜,所以才能夠用這些人的名字給迷宮館那麽多的房間命名嘛。要不回頭請須崎先生給你介紹介紹?” “那個先生總是做出一副什麽都知道的面孔。可我總覺得他表情陰沉,我不善於和那種人打交道。”

宇多山先把桂子送到她房間,然後才走進自己的房間。所幸夫妻兩人的房間之間並沒有什麽使人迷路的地方。這樣,雖說兩人不住在一起,倒也不感到擔心。

正像井野說的那樣,鑰匙就插在門鎖裏。鑰匙上帶著個黑色小牌子,上面寫著白色的羅馬字“POSEIDON”。剛才島田說這個海神是“彌諾陶洛斯出生的罪魁禍首”,的確可以這樣說。因為,正是由於米諾斯王的王妃帕希葩艾與博賽冬送給她的白公牛產生了畸形的愛情,才生出了畸形王子彌諾陶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