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黑暗傳:喊魂(第2/3頁)

終於和鄭剛走到了鎮江閣的江邊,對面是江心西壩的廟嘴,長江大江的對面,是點軍區的朱市街,城市裏永遠是不會沉默在黑暗裏的,但是這種影影綽綽的光線,只能讓我更加的覺得心慌。

突然就沒來由的,我聽見了打笳樂的聲音,這個聲音可能是一直在延續,而我卻猛然見剛剛聽見。

我順著笳樂的聲音看過去,江邊一個花花綠綠的船停泊著。上面有人,笳樂聲就是從那艘花花綠綠的船上傳過來。

我最不願意的事情發生了,鄭剛牽起了我的手,把我一步步的帶向那艘船。我心裏的反感到了極點。但是我的腳,卻不聽從我的指揮,我一步步的走向花船,腳下濕漉漉的。

一個老頭的聲音在夜空裏傳來:“小夥子,你在做什麽呐。”

我被老頭的聲音驚醒,這才看到自己已經走到了江水裏,水面已經淹到了我的大腿。我茫然的看著老頭。

這個老頭應該是河邊的一個漁夫,但是隨即我看到這個老頭朝我走了幾步之後,然後面對著我,一步步的後退,退到了他剛才所在的位置,收拾了漁網,拿起了魚簍,飛快的離開。

我順著老頭離開的方向,看向長江的大堤,大堤上一個人都沒有了,而我明明記得,我來的時候,江堤上是有人在燒紙的,難道在片刻間,這些燒紙的人,都立即消失不見?只剩下了還在燃燒的火堆,在證明我剛才看到的並非幻覺。

鄭剛看到我在躊躇。他慢慢的走到了我身前,躬下身體。我知道我今天是不可能全身而退,沒有任何的選擇了,我只能伏在鄭剛的背上。

距離江岸已經好幾米了,但是鄭剛在水中仍舊是一瘸一拐的走著,絲毫沒有淹沒的跡象。

我心裏空蕩蕩的,讓鄭剛一直把我送到了花船的旁邊,毫不費力的,我爬上了花船。花船上一個笳樂班子正在奏樂。

我茫然的看著這些人,聽著耳邊嘈雜的樂聲,我看到了李小福李小祿兩兄弟,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人,都是老年人居多,有兩個中年人。分別敲著平鼓,小鑼,吹著嗩呐。

我想起了我寫的故事裏的瘋子第一次見到望老太爺的時候的場景,不也是看見一群人在打笳樂嗎。

我筆下的人物和場景,真實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這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感,讓我無法擺脫。

我在努力的鎮定,我還在尋求一個可能,那就是我意識是否真實。我仔細的回想,在鄭剛來找我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黑了,我坐在電腦前面,家裏就我一個人,我在發呆。但是沒來由的,鄭剛就來了。

那麽是不是有一個可能,我根本就是在思考整個故事的時候,自己睡著了。如果是這樣,那麽我就一定是在做夢。

就在我雜亂的笳樂聲中胡思亂想的時候,笳樂聲嘎然而止。

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樂器。都死死的盯著我。

李小福和李小祿我認識,他們是我的小學同學,但是他們已經長大了,看起來比我還老一點。我之所以能認識他們,是因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他們的衣服都是壽衣。黑色的棉襖——是的,就是在這麽熱的夏天,他們也穿著棉襖,但是一點都不覺得突兀,仿佛這一身壽衣,就是天生長在他們身上似的。

一個剛才沒有參與打笳樂的老太太,死死的盯著我看。我被看得發毛,這個老太太應該有八十多歲了,但是身上穿著大紅的呢子上衣,褲子是軍綠色的肥大軍褲。

“這個是秦大媽。”不知道什麽時候鄭剛站在了我身後。

我想跟秦大媽打招呼,可是喉嚨仿佛堵住了,無法說出聲音來。

“這個是吳幺爹。”鄭剛指著吹嗩呐的那個老頭,老頭身上濕淋淋的,我斜眼看去,我看見了吳幺爹身後的船舷邊,掛著一個僵硬的胳膊。

只有在長江溺斃的屍體,胳膊才是這種姿勢。

我的牙齒在開始不爭氣的相互碰撞。

打平鼓的是王母狗子,鄭剛繼續給我介紹。王母狗子眯著眼睛看著我,嘴角裂開,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敲鈸的一定是向豁子,吹另一個嗩呐的一定是朱三憨子,我都記起來了。

這些人都是我筆下的任務。不對,這些人都是《黑暗傳》裏出現過的陰差。

這些人都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突然有一種想跳入江水中的沖動,可是我看了一下船邊的江水,江水裏黑色的江水在翻滾,我似乎看見江水下有無數的人體……

我很想問鄭剛,他們把我叫過來幹嘛。可是鄭剛已經走到了這些人的中間,一起冷冷的看著我。

我茫然的看著這艘船,發現這艘船竟然是一個長方形的樣子,方方正正的,一頭寬,一頭窄,這不就是一個棺材嗎。

裏面年紀最長的朱三憨子,對著其他人說:“我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