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算沙部:養人傀

鐘家養了幾十年的雙頭人傀,突然被人偷了,當然不肯罷休。畫眉寡婦在術士的世界裏一直是非常邊緣化的存在,由於畫眉寡婦的身世都十分的淒慘,這種怪異的人物,怨氣都非常大,即便是術士,也都不太願意得罪。

畫眉寡婦行走天下,在普通人家的婚喪嫁娶的過程中討要錢財生活。同樣的道理,畫眉寡婦到了行乞到了術士家族的門下,術士家族都會以禮相待,奉為貴客,比尋常人家的禮數來的更加周到。

所以當畫眉寡婦到了巫山的鐘家,鐘家也遵循傳統,好好的招待。沒想到畫眉寡婦半夜裏不辭而別,鐘家兄弟也不以為意。因為畫眉寡婦本來就是行蹤不定的人物。

犁頭巫家的鐘家後人,本領已經一代不如一代,別說相比開宗的鐘秉鈞,就是與上一輩的鐘義方,本領也相差很遠,不然也不會被黃家的黃蓮清逼迫的舉家遷徙。

此話已經在前文提起過。

但是鐘家雖然法術開始低微,但是他們養了一個雙頭人傀,是鐘家幾百年來最從所未有的機會。但是由於鐘義方過世太早,五個鐘家後人,都沒有本領鎮住雙頭人傀,在雙頭人傀上面也吃了不少虧,所以對雙頭人傀十分的忌憚。

這就是為什麽畫眉寡婦偷走了雙頭人傀之後兩天,鐘家兄弟才發現雙頭人傀已經不在鐘家陰宅裏的棺材裏,不僅人傀沒了,棺材都一並被畫眉寡婦偷走。鐘家兄弟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畫眉寡婦是用了什麽辦法連人帶棺材,從他們眼皮子底下偷出鐘家老宅。

所以鐘家五個兄弟發現了雙頭人傀被偷,立即全部出動,一路上追蹤,順著三峽的小路,途徑奉節、巴東、秭歸,終於在土城追上了畫眉寡婦。

鐘富當然不會對何重黎說這些有失顏面的事情。現在他惱怒的地方在於,畫眉寡婦在術士裏並無立場,基本與人沒有過節,可是為什麽非要偷了自己的人傀。當他們走到了鬼街,也就是開陽星位的時候,他們立即明白了為什麽。

畫眉老太眼睛把鐘家的五個兄弟一個個的看過,最後眼光停留在了鐘富的臉上:“鐘師傅你們五個大男人,是要跟我一個人老太婆過意不去嗎?”

鐘富氣到了極點,壓抑怒火,說話的聲音反而低下來,“我們鐘家,已經跟王鯤鵬說過,不參合他與張真人之間的恩怨。”

“是啊,挺好啊,”畫眉老太說,“可是你們為什麽跑到這裏替魏家這個小孩子出頭呢?我想起來了,你們外道鐘家和魏家,本來就連枝同葉,當年老祖宗一起到西南開山立派,所以現在故意找個借口與外人為難。”

鐘寶身體伏在棺材上,耳朵緊緊貼著棺材板,突然棺材裏一個長釘冒出來,劃過鐘寶的臉頰,鐘寶的臉上頓時鮮血淋漓。這個狀況,被鐘富看在眼裏,眼睛裏恨不得冒出火來。

王鯤鵬和徐雲風聯手釘下的喪門釘,已經被彈出來了。而這一切都是畫眉寡婦所賜。

鐘富已經不想再與畫眉寡婦啰嗦,於是從身上掏出一張年畫,年畫非常普通,就是農村裏村人貼在墻壁上的年年有余的圖畫,一個穿著肚兜的胖小子,抱著一個大鯉魚。

畫眉寡婦看見鐘富拿出這張年畫,眼神裏露出了恐懼,於是如同一只貓跳向鐘富,要去用手搶年畫。

鐘富眼睛看著年畫,頭都沒擡一下。鐘平鐘安兩兄弟,同時伸手把畫眉寡婦的腳踝抓住,然後向後拖。畫眉老太兩個手在地上亂抓亂刨,青草泥土都被抓爛,畫眉老太的嘴巴張開,對著鐘富一聲又一聲的嗚咽,跟野貓被攻擊之後的聲音一模一樣。

鐘富左手拈著年畫,用嘴把咬破了右手的食指,然後看看畫眉老太身邊的小孩,接著用食指上的鮮血,開始在年畫上畫了一道符。畫完之後,鐘富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撮在一起,指甲一彈,年畫下方開始冒出火焰。

年畫開始燃燒的時候,畫眉老太身邊一直跟隨的那個小孩,身體也開始冒出火焰。這個小孩本來就是畫眉老太偷偷在化生子的墳墓裏偷偷刨出來的小孩屍體——南方民俗,化生子死後需要被焚燒——所以畫眉老太只得到一個屍體的頭顱,還有未燒化的骨骸,然後用稻草和棉絮填充小孩身體,當做兒子養。

這種法術一直在中土的民間流傳,尤以犁頭巫家最為擅長,畫眉寡婦養小孩屍體的本事與鐘家的本領同根同源。

這種養人傀的法術,鐘家當年在西南三苗的苗寨裏學習到。就是鐘家後來發展出來的人傀術。人傀術十分的偏門,所以畫眉寡婦雖然也會,但是本事比起鐘家,並不正宗。

現在鐘富已經把年畫點燃,鐘平和鐘安兩兄弟放開了畫眉老太。年畫燃燒的同時,畫眉老太養的那個小孩身體也開始燃燒起來,小孩的身體本來就是稻草和棉絮填充,遇火即燃。瞬間燒了一個幹幹凈凈,畫眉老太用手扒拉小孩的骨灰,手上燎起了好幾個水泡,也無法阻攔鐘富超度這個被畫眉老太控制了很多年的化生子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