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看蠟部:陰陽四辨骷髏

徐雲風和王鯤鵬黃坤,離開了鐘家。回到巫山的碼頭坐船回宜昌。夜班船,下午出發,第二天早上到茅坪上岸。再翻壩坐車。

黃坤跟著兩個長輩這幾天跑來跑去,累的夠嗆。看到王鯤鵬和徐雲風面無表情,都滿腹心事。這才想到做術士也不是一個輕松的職業,怪不得王鯤鵬要辭了研究所所長的位置,回家隱居。黃坤躺在船艙的床鋪上打了個盹,再睜眼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師父和王鯤鵬都不在船艙裏。

黃坤於是起身,走到甲板上,看到客船在夜色中行駛在江心,兩邊的高山,看不到山巔。稀稀落落的燈火點綴在兩邊的峽谷裏。

黃坤走到船甲板後方,看到徐雲風,背靠著欄杆,坐在甲板上喝酒,而王鯤鵬面對著欄杆,雙肘放在欄杆上,看著後方的峽谷。目光遠及,是油墨畫面一般的峽谷漸漸遠去。

徐雲風猛灌了幾口酒,然後把酒瓶遞給王鯤鵬,王鯤鵬淺淺的喝了一下,酒瓶提在手上,就不再喝了。徐雲風伸手把酒瓶拿過來,又灌了幾口,然後隨手把瓶子拋起來,王鯤鵬再次用手給接住,喂到嘴邊。

黃坤自從看見徐雲風開始,就看到他和王鯤鵬兩人不對付。不是慪氣,都是擠兌,沒有一分鐘消停。直到此刻,兩人在夜色中的長江上,在輪船後方的甲板上如此悠然閑散。

這兩人也不小了,都過了三十,特別是王鯤鵬後腦勺,白發斑斑,但是現在他們兩人的默契,就如同兩個躲在學校天台上酗酒的學生一樣——他們當年一定真的是這樣,看來的的確確是不少於十幾年的交情。

黃坤不免猜想他們當年,每次經歷過一次兇險之後,是不是都這樣安靜地休息片刻。

黃坤不想打斷師父和王鯤鵬難得這麽休息一會的時間,就沒有靠近。可是徐雲風卻看見了他。向黃坤招招手,黃坤也走到兩人的身邊。

“不知道鐘家養的那個飛蛾蠱和雙頭嬰,”黃坤無話找話,“他們到底還能不能鎮得住。”

“你操這些心幹什麽,”徐雲風歪著腦袋問。

王鯤鵬說:“那個雙頭嬰被鐘義方帶過去的時候,還不足月,硬是被他們鐘家生生的在棺材裏養了幾十年,就靠著飛蛾的蟲卵活下來。鐘家,的確是做了很多缺德的事情。也許我真的不該有找他們幫忙的念頭。”

徐雲風看著黃坤,“那個雙頭人,以後就交給你了。”

“為什麽是我?”黃坤說,“我哪有你們的本事。”

“你既然惦記這個,當然就交給你來解決。”徐雲風說,“等你的本事大了,做這些事情不算難事。”

黃坤就想問,為什麽這個事情,到時候不是師父自己和師伯去解決,非要著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他下意識的知道,這種話不該問。所以話到嘴邊,還是忍了下去。

徐雲風喝了口酒,突然大聲長長“啊”的叫了一聲,以舒展心中的郁氣。旁邊幾個正在看夜景的遊客被他嚇了一跳。

黃坤十分的尷尬。王鯤鵬倒是不怎麽介意,看來他早就習慣了。

黃坤問徐雲風:“師父,我想問問你們當年為什麽要做術士。”

“這個你要問他了,”徐雲風說,“他好好的律師不做,非得要當神棍,現在後悔了也來不及。”

王鯤鵬搖了搖頭,“錯了,明明是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把我也給牽連進來了,如果不是你得罪了望家坪的山神,現在我們也不會這樣。”

“可是我不同,”黃坤說,“我和你們不一樣,你們是自己主動要做術士,而我,卻是黃家的子孫,根本就沒有選擇,我爺爺早就把我的命運安排好了。”

“其實吧,”徐雲風說,“沒有選擇更好,就不用為自己的行為後悔。”

黃坤聽見師父說了這句,雖然口氣是非常的輕松,可是看得出,這句話說出來,包含了無數的無奈。

王鯤鵬也嘆口氣。對徐雲風說:“這次到鐘家也不算白跑一趟。”

“那也是,”徐雲風把那張人皮給掏出來展開,“我的事情結了,我看你到哪裏去找搖光星位的替補。”

“總有辦法的,”王鯤鵬說,“你不是也說過了嘛,天下的術士多了去了。”

黃坤看見徐雲風手上的陰陽四辨骷髏,“旌旗已經拿到,這個東西真的能指揮王師伯的陣法嗎?”

“當然能,這是黃裳留下來的東西,”徐雲風說,“都是詭道掛名,黃裳怎麽就這麽風光,而我卻沒有他半點出息。”

王鯤鵬向黃坤解釋:“當年黃裳煉成了螟蛉和四辨骷髏,螟蛉能化作炎劍,而四辨骷髏能通人鬼之間的語言,分陰陽辨四季。黃裳飛升之後,螟蛉流傳給了詭道,是詭道的兩大信物。詭道恢復了長幼兩房。長房拿了螟蛉,幺房拿了四辨骷髏。老規矩,詭道之間的門人還是相互殘殺。幺房輸了,人也死了,可是四辨骷髏不知道下落。又過了多年,南宋滅國,八思巴隨著蒙古大軍掃蕩中原,在冥戰中,南宋的術士沒有任何人是八思巴的對手,八思巴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流傳民間的四辨骷髏,他用宋朝皇族後裔的人皮,把骷髏的靈力注入。於是四辨骷髏就不是骨頭了,而是一張人皮。諷刺的是,手上沾滿南宋漢人鮮血的八思巴,在黃裳留下的四辨骷髏基礎之上,煉出的人皮,卻是能夠治療世間所有的百病,並且有起死回生能力的醫具。而黃裳當年煉就四辨骷髏的目的,可並不是為了給人治病,而是通陰冥戰,拿來對付當時滲透進中原的拜火教、景教的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