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詭道算術之算沙

秋天的雨下起來就停不下來。

從昨天早上開始,下了兩天一夜。到現在天都快黑了,仍舊在斷斷續續的下著。下得也不大,就這麽淅淅瀝瀝的往下落。間或停了一陣子,時間也不長。天氣因為空氣的濕潤,陡得變得變冷。

我和王八坐在谷城的一個旅社窗台邊,透過窗子看著戶外霧氣蒙蒙的一片。我狠命的把煙抽著,王八不停的把玩他手中的旗幟,三面旗幟,跟雜耍似的在他手裏交換著。

我看得生厭,對王八說道:“你手能不能停一會,看得老子眼睛都煩了。”

王八根本就沒聽見我說話,眼睛看著戶外,手裏仍舊不停地把弄。他昨天打了一天的電話,劉院長的電話關機,董玲的電話倒是通了,就是始終沒人接聽。王八打到今天只好放棄,手上閑不下來,就整他那幾面破旗。

我和王八已經被困在谷城一天一夜,不是被雨困住的。而是因為方濁。

方濁病了,病的很厲害。從玉真宮出來開始,她就開始發燒,我和王八帶著方濁坐客車,坐到谷城,見方濁病的實在是嚴重,沒辦法,下車,找了醫院給她掛門診。

醫生問方濁的姓名年齡都沒什麽,暈暈沉沉的答了,問她以前的病史,方濁卻支吾半天答不上來。她沒生過病。

我和王八知道,方濁把少都符從地下拉到地上,其實是很為難她。少都符是什麽,散瘟疫的,方濁體力透支,扛不住,就生病。我和王八雖然恨不得馬上就回宜昌,可是又不能丟下方濁不管。兩人心裏急得火急火燎的,心情毛躁。

我和王八心裏都清楚,趙一二現在也許不在人世了,不然布人上的魂魄也不會自行消散。人死了兩個時辰,魂魄就消散。看樣子趙一二也沒什麽牽掛,死了就死了,魂魄散的很快。一點都不留戀。

這些我和王八都想得到,但是我們嘴裏都沒說出來。都把這事忍在心裏,憋著。

王八總算是說話了,“我明天回宜昌,你和方濁留下。”

“不行。”我不贊成他的提議:“應該相反,我回宜昌,你在這裏照顧方濁。”

王八急了,“你跟我作對是不是?”

我冷冷地說道:“每次都要我給你收拾殘局,我這次不幹。我跟你一樣,想快點回去看看。”

“他又不是你師父!”王八聲音變得大起來。

“你有臉說這句話嗎?”我輕蔑的把王八看著,“過去這一年,你在那裏,趙先生和我在西坪,是怎麽過來的,你知道嗎?”

“是不是金仲的師兄?”王八警覺的問道。

我不在乎地擺擺手,“算了,老子不想再提了。我和趙先生在西坪呆了將近一年,是怎麽過來的,你在北京享福,哪裏想得到。”

“到底發生了什麽?”

“哼哼……”我拿出煙盒,抽出煙點上,“你不是說我已經學會聽弦了嗎?你以為我願意學啊。”

“你治住金仲的師兄了?”王八說道:“你能耐也不錯啊,聽老嚴說的意思,金仲的師兄可不一般。”

我把王八死死的看著,不說話,心裏憤懣,媽的個逼的,現在說的輕松。當初趙一二,可被楚大給整慘了。

“你怎麽收拾他的,銷了他的魂魄沒有,他應該是陰伶,把他鎮在照片裏,用火燒了就行。”王八理論倒是一套一套的,卻不知道,我當初費了多大力氣。

“照片現在在你師伯和金仲手上。”我說道:“我是外人,沒什麽資格替你們清理門戶。”

“你傻啊,”王八罵道:“這種陰伶是很邪的,鎮住了一定要燒。你交給金仲,他們又把他放出來怎麽辦?”

我不說話,心裏很不是滋味,王八現在說起這事,怎麽就這麽輕松呢。想滅誰,就滅誰。也許他說的也有道理,趙一二現在基本上可以肯定是死了,難道是金仲把楚大……

“你幹的好事!”王八大罵起來。他和我同時想到這節。

我沒敢還嘴,若真是這樣,我豈不是又把趙一二給坑了一次。想到這裏,我身上緊張的冷汗直冒。若真是這樣,我以後怎麽面對王八和劉院長還有陳阿姨。

“明天我就走。”王八吼道:“你給老子留在這裏!”

我現在心虛的很。腦子裏亂了,王八的聲音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王師兄。”方濁被王八吵醒了,“你要走嗎。”

王八鼻子裏哼了一聲,“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