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第2/11頁)

“具體的方法,你們可以看看這個。”

說著,武上從隨身帶來的用舊了的文件包中拿出了用訂書器裝訂的復印便箋。一共有三大本。

“這是我個人的工作手冊。因為是手寫的,所以,有人覺得挺難看懂的。反正都是公文類的文件,和你們在署裏的工作程序沒什麽兩樣,只是殺人案的文件更復雜些。如果有什麽問題最好能及時溝通。我在這間屋子裏坐著的時間可能會比較少。”

“在這裏工作,大家都一樣。”武上繼續說著。他原本就是個急性子的人,档案工作必須和特別調查總部的行動同步。或許今天晚上要加班,因為第二天要召開的搜查會議用的文件很多,必須提前準備好。他說話的語速很快。

武上不管到哪個署去,對下屬訓話的場合,總是在開始時先自稱“本人”,講著講著就變成了“俺”。對於他的這種大大咧咧的風格和他的硬邦邦的聲音,他的部下盡管不至於懼 怕他,但遇到問題時也不大願意找他討論,大概是覺得他太羅嗦。武上曾說過,不管多小的事,只要是有疑問或是不明白的都要告訴他,對於档案部主管來說,協調好各搜查班之間的合作是非常重要的。

“你們幾個,在把嫌疑犯送交法院之前,就給我牢牢地釘在署裏的辦公桌上,把屁股給我坐穩了。”

四個人當中最年輕的刑警差點兒笑出聲來。武上似笑非笑地,用自嘲的口吻說道:“辦理重大案子時,不起眼兒的後方支援也可以稱之為雜務處,你們當中也許有人會不願意幹這個工作,如果不願意幹,最好現在就直說。如果沒有意見,就先過來,咱們先把座位確定下來吧。”

武上看著四名刑警的臉,一個一個點名,確定他們的座位。被點到的刑警臉上多少都帶著點兒吃驚的表情。不知道武上是想看看他們每個人與名單是不是相符,還是想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和面孔。

武上之所以能擔任档案部主管,除了他的工作能力之外,就是因為他的超強的記憶力。他能把任何東西像照相一樣印在腦子裏,許多事情就好像收藏在他大腦的記憶庫裏似的,隨時隨地都可以調出來查閱。因此,在四組裏,無論誰來找他要什麽,他都一清二楚。誰的供述書裏是不是有這樣的話?實地調查記錄裏是不是寫著現場房屋的廚房有一扇采光的窗戶?

這類問題,都難不倒武上。武上能立刻從厚厚的档案堆裏,從放滿档案的書架上,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找出你想要的記錄,供述者所說的那段話的頁碼,畫有廚房窗戶位置圖的那一頁文件。當來查閱的人還在驚訝地確認眼前的文件時,武上已經又在做下一項工作了。

不過,如此優秀的記憶力也有不堪重負的時候。特別是像今天這樣,在和部下一起工作的同時,不知為什麽眼前總會突然浮現出塚田真一的樣子。那種走投無路的,像迷路的孩子一樣無依無靠的眼神。

怎麽會有這麽不走運的孩子呢。家裏的親人被殺害,心靈的傷口還沒有痊愈,就又被卷進另一個殺人案子裏。

他說是寄宿在父親的朋友家裏。是不是個能長久居住的家呢?學校生活怎麽樣?和他談過話之後,武上總覺得放心不下,又回會議室去看過,那時真一已經回家了。聽說是有人來接他走的,武上的心才稍稍平靜一些。

通過和真一的談話,武上才知道了一些有關殺害塚田一家的嫌疑犯被逮捕的消息,他雖然沒有直接接觸過這個案子,但是真一的名字他早就知道,他是從千葉縣的搜查員們的談話中聽到的。這個名字就被武上收藏在腦子裏的貼著被害者標簽的档案裏了。

快傍晚了,有馬義男陪著真智子,回到在中東野的真智子的家。回家的路上,真智子仍然神智恍惚,常常獨自憂郁地苦笑。義男看著她這個樣子也很擔憂。

在大川公園發現鞠子的手提包的新聞,像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義男的脖子,讓他覺得呼吸困難,幾乎喘不過氣來。怎麽才能接受這個事實,怎麽向真智子說明呢。

真智子的情緒波動很大,越來越讓他擔心。即使公園裏發現的右手不是鞠子的,但發現的手提包卻的確是鞠子的,鞠子失蹤已經是無可爭辯的事實了。義男本來感覺真智子好像已經從今天早上的歇斯底裏的狀態恢復過來了,可是看著她這麽笑,似乎又不像好轉的樣子。

回到真智子的家,一進門,義男就看見洗手間的水龍頭還開著,客廳的窗戶也沒鎖,煙灰缸也翻了,煙灰都灑在地毯上。一看就知道真智子出門時就是慌慌張張的。義男顧不上去管房間裏的一切,他先試探著問真智子肚子餓不餓,店裏的事情要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