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體實驗者(第4/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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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覺得有人在輕輕地拍我的肩膀才醒過來。我睜開惺忪的雙眼,看到白楓正微笑地看著我,我故意打了個哈欠,道:“怎麽在這睡著了?”這才發現後面站著一個人,我扭頭看去,就見到劉正正在俯身拾起一件外衣遞給白楓,那應該是晚上白楓半夜醒來時給我蓋上的。

劉正面帶喜色地道:“異先生,跟我出來一下!”

我跟著劉正走出了病房門,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了。

“告訴你個好消息!”劉正面帶喜色地說。

“什麽好消息?”我一臉的詫異。

“昨天晚上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你是我們當中唯一兩個沒有被感染的人之一,這是第一個好消息。”

我心裏一動。忙問:“那一個是誰?”

“蔡峰,蔡大夫!”

我點點頭,說:“這就排除了李默然屍體傳染的可能!那麽另一個好消息呢?”

“陸華實驗成功了,他已經清除了身體裏的毒素,雖然對免疫系統有些傷害,但不是太嚴重,蔡大夫說,很快就能恢復了!”

我一把抓住劉正的手,激動地問:“真的?”這是我自從來到S市以後聽到的最令人興奮的消息。

“早上,林書記已經下了命令,對城裏護城河進行堵截,辟出兩段各三裏的距離實行屍水感染,男女各一邊,馬上進行治療!”

我知道S市是一座古城,以前的古城外都有護城河,新城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建起的,經過幾十年的發展,S市擴大了將近十倍,古時城外的護城河也就變成了一座城裏的景觀河了。

當下我和劉正就趕赴了攔截現場,數台推土機發著轟鳴巨響將石塊泥土填塞到河道裏,許多人在搭著帳篷,順著河道延伸得很長。雖然昨天晚上陸華穿著新警服去了實驗室,但是他絕不能穿著衣服浸到屍水裏,因為屍水很黏稠,如果穿了厚厚的衣服根本不可能到達皮膚。所以搭上長棚一方面用來遮風,另一方面用來遮羞!

許多工人正在帳篷裏安裝空調,是的,現在正是深秋季節,如果沒有空調來調節氣溫,別說浸在水裏三小時,恐怕十分鐘人就會抖成篩糠。

一台大型的抽水機安放在堵好的堤壩上一刻不停地將河裏的水抽到另一邊,我微感詫異,本來就要用水,為什麽又都抽掉?但是略一轉念,也就明白了。帶有屍毒的水等用完之後要根據一定的比例清潔掉,如果不知道水量,也就不能配出合適的劑量。

許多市民正在伸著頭往這裏看,由於沿岸都拉了警戒,他們也不敢靠近。

恐怕這世界上也從來沒有用屍水治病的事情,想到這裏我又不禁感到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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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候,水量的測量工作已經結束,我跟著蔡峰站在溫暖的大棚裏,他面對著映著燈光的清澈河水,微微愣了一會兒,終於將手中注射器裏的屍水推入了河中,那黏液如同固體一樣在河水中激起幾點水花,咚的一聲沉了下去。然後很快地就泛起一陣陣灰黃的顏色,汩汩地冒著水泡泛上來,慢慢擴大,蔓延開來。沒用多長時間,我們面前十幾米的水面都變成了黃色,變得黏稠,一股刺鼻的臭味彌散開來。雖然大棚裏預先放著許多香料,但是仍然壓不住那撲面而來的惡臭味。

走出大棚,我偷偷地問蔡峰:“你是什麽時候來S市的?”

蔡峰答道:“三年前,怎麽了?”

我哦了一聲,沒有回答他,我想這個原因我可能會作為一個秘密保守一輩子。

城市裏所有的廣播都在播放同一條消息,在講著這場疾病的真實情況,並報告明日八點市委書記和市長將做第一批入水治病的人。是的,事已至此,隱瞞情況是最不明智的,因為聞著這刺鼻的臭味,看著讓人作嘔的屍水,流感的說法已經不可能讓市民跳下河去。

而醫院裏正在加緊提取柴胡中的毒液,配上各種疫苗,制成那種可以摧毀屍水的毒液。如果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整個S市已經瘋狂了。以毒攻毒雖是下下之策,但卻又是唯一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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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後大約半個月的時間裏,整個S市所有的事情都停頓了,工廠停工,學生停課,整個城市好像一時間陷入了癱瘓。所有人(那些幸運者可以忽略不計)都只是在做一件事——洗澡,將自己浸泡在惡臭黏稠的屍水中解除病痛。

這幾天我都憋在屋裏沒有出去,不是因為整個城市上空都飄散著屍臭味,而是我出去也幫不上忙,另外,我的心情很不好!雖然已經將這件事查了個水落石出,但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二十天以後,屍水在毒液的溶解下,重新回歸清澈,疾病的罪魁禍首綠蛋也被地質院用特制的防輻射櫃子永遠封存到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地方。市民重新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道,上班的依然在上班,化妝的乞丐依然跪在街邊向人們淚流滿面地述說著自己編造的悲慘遭遇……生活又恢復了平凡,事情已經結束了,但是好像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