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2/6頁)

“好了,他的靴子再次觸到了巖石。”雷吉報告說。

汗從理查的須茬上直往下滴。我們很久都沒吸氧了。現在,我們的背包全都靠在蘑菇石的南側。

雷吉還沒有叫帕桑上前,他便開始放下第三根帶有套索的繩子,用來綁住科特・梅耶。繩子放出大約50英尺後,他匍匐在地,躲過我那根繃緊的繩子,然後又躲過理查放給了J.C.的繩子,這樣一來,他就成了我們三個確保者中最左邊的那個。

“再放一點兒……再放一點兒……現在慢點兒……”雷吉喊道,“好了,他拿到了。再將繩子放松5英尺左右,帕桑。”

帕桑冷靜地照做了。

“該死的……”雷吉喊道,“現在他單腳放在石脊上也夠不著梅耶。他必須將身子蕩出去才能抓住他。”

“啊,天哪。”我小聲說。這麽小的地方,這麽多繩子懸掛在下面,不出事才怪。

“你需要幫助嗎?”我小聲對理查說,他早已脫掉冰爪,正全力將鞋底抵在蘑菇石北側5英尺寬的小石脊上。

他搖了搖頭,豆大的汗珠被漸漸起勢的大風吹向了西邊。

“他蕩出去了……他又蕩出去了……還是沒綁到。”雷吉報告道,“現在他幾乎成水平方向蹬離了石脊,想要再次嘗試。”

“天哪。”我再次小聲感嘆道,覺得這次真該祈禱了,我意識到,在用繩子降落,或者做保護點的大部分時間裏,我慢慢相信了理查的奇跡繩,但是,如果讓-克洛德還沒有將繩套套在梅耶的屍體上,那根磨損了的舊繩子就斷了的話,那理查做確保的繩子將綁著兩個人的重量。即便繩子的一端拴在了蘑菇石上,我真的懷疑那根繩子是否能承受兩個人的重量。

J.C.的保護繩從來沒繃得這麽緊過,那根繩子嵌入了飛檐邊緣,緊繃著連接在兩把冰鎬上。我們將多根繩子繞過冰鎬,系在別的保護點上,又在蘑菇石的石柱上繞了兩根。

理查嘟囔著,用力拖著J.C.蕩出去的身體。手套上的薄絲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梅耶的屍體翻轉了過來。”雷吉報告道,“讓-克洛德想將他繞到右側,再往上拖。”

理查那根愚蠢的奇跡繩在這麽大的張力下怎麽會不斷呢?我再次感到不解。好吧,等一兩分鐘再看看。與此同時,我站得穩穩的,但還沒開始用力往上拉拴著珀西瓦爾・布羅姆利勛爵的繩子,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現在估計成了萊克斯頓第九任侯爵了。

“他綁到梅耶了!”雷吉大聲喊道,“他正套繩子在梅耶的胳膊下面。現在讓-克洛德蕩回到石脊上了。”

理查輕輕地嘟囔著。那根混合繩拴得緊緊的,看起來他正緊繃著身子,弓著背,那雙沾滿血的手像是正試圖將一條巨大的槍魚釣上來似的。

“傑克,帕桑,準備好,”雷吉大聲喊道,“讓-克洛德現在正準備割斷那根舊繩子。他已經將那把小折刀打開了。”

我找了一塊低矮的礫石,將靴子抵在上面,我一直都穿著冰爪,因為我不知道到時候是否能夠再熟練地綁上去,這會兒,我身子後仰,使出吃奶的力往後拉,屍體慢慢地上來了。

繩子越繃越緊……但並不用怎麽使力,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難道烏鴉將布羅姆利勛爵的屍體掏空了,它們不是也將喬治・馬洛裏那具可憐的屍體的腹腔也吃光了?天哪,看在雷吉的份上,我真希望不是這樣的情況。

“拉!”雷吉大聲喊道,這還用你說,我心裏想,因為我和帕桑正雙手交互,往上拉繩子上拴著的屍體。只有理查仍然被動地拉動緊繃的繩索保護繩。我們決定,等J.C.上到我們拉屍體的山崖那兒,我們再拉他上來,一方面是防止多條繩子失控亂蕩,另一方面也是怕J.C.和他的確保繩被自由下落的屍體帶下去。

布羅姆利的屍體終於上了飛檐,當然,現在他的屍體正掛在冰雪懸壁下面。

“稍微等一下。”雷吉說,現在,她身體的大部分重量都壓在那塊風化的飛檐上,飛檐已經斷裂過一次,看起來相當危險,只見她揮舞著那把長柄冰鎬,那情形活像船長的妻子正用魚叉在船底叉一條大魚。

她鉤住繩子,珀西的頭和肩膀終於映入了我們的眼簾,我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拉著。

“回到巖石那兒!”理查咆哮道,我意識到他這話是說給雷吉聽的。她照做了,不緊不慢地往後面退去。

現在帕桑準備拉梅耶的屍體了,他輕松地將屍體拉到了東北山脊上,那名德國人的頭和肩膀往上滑動,穿過大約一年前他和珀西瓦爾掉落下去砸出的月牙形洞口。我遠遠地看著這一幕——因為那一刻,我所有的感官印象似乎都來自遙遠的地方,那條讓-克洛德幾分鐘前從中間割斷的舊繩子早已磨損不堪,有好幾節仍然掛在兩具屍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