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道 八 惡魔(第6/24頁)

“你說一個守寡了許多年,把一輩子的青春和忠誠都獻給翟家的老婆婆,為什麽到老了,拼著自己一條命做出這種事情?如果是利益什麽的,她大可以去求翟海東,以翟海東的性格,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是他樂得做的。”姜湖說。

沈夜熙眼神一閃:“你是說……為了她的兒子?”

“我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理由,”姜湖說,“可是你想,閔言如果為了翟海東的東西,以她的兒子要挾她,那她會怎麽做?這個喬慧芝跟了翟海東一輩子,她也許老實厚道,可是這麽多年,看見的經過的東西,讓她比普通人更了解他們這些人,所以她在翟海東懷疑到她的時候,立刻就自殺了。”

“一方面是她知道自己的下場,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希望仗著多年的情分,向翟海東討個人情。”沈夜熙立刻接上來,“好像在跟翟海東說,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為難她的孩子麽?”

姜湖點點頭:“可是萬一翟海東不給她這個人情怎麽辦?萬一閔言出爾反爾怎麽辦?”

沈夜熙緩緩地說:“你的意思是,翟海東丟的賬本現在在喬慧芝的兒子手上?為了給她兒子在兩邊都留個活命的退路?”

“我只是胡猜。”姜湖攤攤手,“一個賬本,既不在翟海東手上,現在看來也不在虛張聲勢的閔言手上,你說它會在哪裏呢?”

沈夜熙咧嘴一笑,勾過姜湖的腦袋,亂揉一通:“胡猜得好!”

他立刻給楊曼打了電話,讓她留意一下喬慧芝這個醬油黨一樣沒有存在感的兒子,回頭心情很好地對姜湖開玩笑說:“漿糊小朋友,你這麽能猜,知道我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不?”

姜湖就想了想,還真報出六位數來。

沈夜熙睜大了眼睛,像看妖怪一樣地看著姜湖:“你你你你你怎麽知道?”

姜湖聳聳肩:“這有什麽難猜的,是你老院長的生日吧?你雖然看起來神經粗得像電線杆子一樣,其實是很念舊、感情也比較豐富的人,而且做事很有條理,你房間裏收藏了好多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每件東西底下還都細心地用標簽貼好,不大像是那種會用隨機數字或者電話號碼身份證號什麽的做密碼的人。上回你給我看的相冊裏的每張相片也有拍攝時間和事件,其中有一張為你們老院長慶祝生日的照片,旁邊還寫了日期。你特意把那張照片放大了夾在最顯眼的地方,我想可能是因為他是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人。”

快到傍晚的時候,出去了一天的一群人才回來。莫局說得對,他們這幫人精,個個手底下都有那麽幾條別人不知道的路子,盛遙身上明顯帶了酒氣,領口打開了,偏白的皮膚上浮起一層淺淺的紅,眼神還算清明。

蘇君子倒了杯溫水,又從抽屜裏取出一罐蜂蜜,加了一勺拌勻了遞給他。盛遙笑著道了聲謝接過來,喝了幾口,就抱著水杯安分地坐在那裏。出入烏煙瘴氣的地方不是一次了,一整天跟幾個線人轉著圈地找人,不過想知道點什麽也得付出代價,那幫老流氓不管你是不是當值警察有規定不能喝酒,當中被灌了好幾圈,又不好翻臉不接著。況且楊曼再彪悍也是女孩子,怎麽能讓他們灌她?所以敬給她的,都被盛遙不動聲色地擋了下來,這會兒雖然還知道東南西北,也是有點醉了。

有人喝多了愛哭,有人喝多了愛笑,有人喝多了話多,盛遙大概就屬於那種喝多了反而安靜的人,基本上這時候他要不是倒頭就睡,就是變個沒嘴的葫蘆,有點呆地坐在一邊,不到非開口不可的時候,就一句話也不說了。

都說這種人城府深沉,盛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

溫暖的蜂蜜水透過玻璃杯傳到他的指尖上,盛遙的目光落在映著燈光的水面上,一動不動,眾人也都知道他喝多了犯懶,幹脆不去問他,就聽著楊曼說。楊曼拍拍盛遙的肩膀,感激的意思不言而喻,簡短地說:“我們找到喬慧芝的兒子了,已經讓人盯上了。”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小紙條,上面用鉛筆寫了一個地址。

“這小子什麽情況?”沈夜熙搬過一個軟軟的轉椅,讓盛遙坐下。

“喬慧芝這個兒子叫李永旺,二十八了,遊手好閑的混混一個,現在還靠他媽養著,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他還賭?”蘇君子問。

“賭得厲害——就是因為這個,輸光了錢,被他媽大罵了一通,離家出走沒錢還債,然後被人抓了起來,要他的命抵債。”楊曼說,補充了一句,“我估計是有人陷害他,要不然不至於輸那麽多。”

“多少?”沈夜熙問。

楊曼伸出五根手指頭:“五千萬,據說那傻小子輸了這麽多錢,覺得有點萬念俱灰,這時候有個人站出來,說要再給他一個機會,贏了就替他付錢,輸了就拿他的小命抵債,那個……怡寧,你男人說那喬嬸怎麽著?老實本分?我覺得靠譜,看她生這兒子智商就知道這女人也不是啥精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