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夜2(第3/11頁)

關宏宇看到她雖然雙眼紅腫,但眉宇間卻透著堅強,便微微朝她點了下頭,兩人並肩坐著,好一陣沉默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周舒桐才輕輕開了口:“記得和關老師一起辦過的一個案子裏,被害人叫齊衛東,我當時在法醫隊辦公室見到了他女兒…跟關老師學習這一年來,我已經知道了人在面臨巨大噩耗時,會經歷否定、抵觸、悲痛和接受這幾個不同的階段。那個女孩沒比我小幾歲,但現在想起來,她似乎不處於任何一個階段,或是更像每個階段的狀態都有一點兒。她很多年來一直盼著能和父親團聚,最後盼到的,卻是陰陽兩世永隔的一個結果。而我呢,父親每天就在身邊,我卻從不把他當爸爸看。”

關宏宇安慰她:“你不是給他買了吃的和飲料麽?我想你倆關系肯定已經比原來要好很多了…”

周舒桐苦笑:“對啊,這麽多年來唯一一次,還給了人下毒的機會。”

關宏宇微微一驚,周舒桐看著他:“我在支隊也呆了快一年了。負責搶救的醫生說,是中毒導致的器官衰竭。剛才海港支隊的來問我去面包店買東西前後的情況,再加上現在何法醫他們還在等著屍檢的許可文件…我還是能想明白的。”

關宏宇想了想:“現在還不能確定…何況如果真有人故意投毒,總會找到機會的。這類情況,有很大的偶然性。”

周舒桐嘆了口氣,一翻手腕,撫摸著自己手腕上自殺留下的傷疤:“當初他倆離婚,他又重新組建家庭,媽媽病重,沒多久就走了,接著方舟被他開除出支隊,繼而和我分手…我一直認定都是他的錯,所有的一切。當時我以為自己最後能做的,就是…拿自己的命換他後悔一輩子。”

關宏宇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只能笨拙地道:“他其實一直很牽掛你。”

周舒桐嘆了口氣:“對啊,長大一點兒,就能想明白,其實不過都是簡單的因果。在我小時候,他倆就總在不停地爭吵,他不願意繼續不幸福的婚姻,重新做了一次選擇,開除方舟也是因為他違反紀律甚至觸犯法律…我原來根本就不去探究事情的原因是什麽,只在乎自己對結果的感受,這很幼稚、很自私,或者說,很蠢。”

關宏宇點點頭:“那,看來我不用太擔心你了,對吧?”

周舒桐長出了口氣:“我不知道他算不算是個好警察,不過我想,做警察和做人一樣,都是有長有短。我也不確定他是不是個好父親,但我現在能理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是我爸爸…”

她說著站起身:“當初齊衛東的女兒懇求我,讓我找到殺死她父親的兇手。我跟她不一樣,我是刑警,我要自己把兇手找出來。”

關宏宇能看出她絕不是說說就算了,微微皺眉:“按照規定…”

周舒桐打斷他:“我知道作為家屬需要回避,不單是我,既然一直是海港支隊在做調查,肯定是咱們整個支隊都要回避。這個我想找周隊商量…”

關宏宇皺起眉頭:“周巡現在幫不了你。”

周舒桐不解地眨眨眼:“什麽意思?”

關宏宇嘆了口氣:“不光是周巡,我的顧問身份也被解除了。不管是誰搞的鬼,但現在整個支隊確實已經癱瘓。”

此刻的周巡,正坐在海港刑偵支隊審訊室裏,預審員上前拿鑰匙去解他的手銬。

周巡伸手一攔:“按規定這會兒不能解除戒具,心領了。該問就問吧。”

正說著,審訊室的門開了,趙馨誠直愣愣闖了進來,旁若無人地沖周巡打了個招呼說:“哎老周。”

他走到辦公桌旁,一把拿過筆錄看了看,預審員有些無措地站起來說:“趙隊,我們這兒正…”

趙馨誠一邊翻看筆錄,一邊頭也不擡地說:“我問他,你自己看著整理筆錄就是了。”

他大刺刺坐到桌子上,回頭一看周巡,發現周巡還戴著手銬,扭頭問預審員:“銬子都不給摘,有點沒面兒吧?”

預審員正要開口分辯,周巡沖他一擺手:“你這麽搞,我可能就更摘不幹凈了。”

趙馨誠想了想,語氣略顯正式地問道:“你昨天晚上都幹什麽了?”

周巡想了想,道:“昨晚老劉出差回來,直接到隊裏替我帶夜裏的值班探組,我頭六點前去找他商量了點事兒,六點前後出了支隊,在門口碰上了老關,我倆邊走邊聊了幾句。大概說了一下希望他回支隊繼續擔任顧問的事兒,再然後,你們就開車過來直接把我抓了。我當時甚至都不知道老劉出事兒了。就這些。”

趙馨誠點點頭,扭頭瞟了眼書記員,繼續問:“你和劉長永見面的時候,說什麽了?”

周巡道:“就是商量他去長春調查到的線索該怎麽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