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詭屋 五月二十六日

徐喬

參加完張飛尹老人的葬禮,還來不及回家,我忽然接到了朋友高以翔的妻子簡小茹的電話。說實話這讓我有點吃驚,高以翔和簡小茹剛剛新婚不久,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度蜜月,簡小茹怎麽會忽然給我打電話呢?

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果然,電話那頭,簡小茹的語氣聽起來極其慌張,她語帶哽咽地對我說:“高以翔失蹤了。”

我是連夜趕到高以翔家的,簡小茹坐在我的對面,她看上去很悲傷,眼眶發紅,發髻淩亂,但她還是坐直脊背,詳盡地向我敘述了高以翔失蹤的事情:“在高以翔失蹤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個電話,我問高以翔是誰,他語氣含糊地對我說是老同學聚在一起打籃球,明天不回家吃飯了。我當時並沒有當一回事,可是第二天晚上高以翔並沒有回家,打他電話也不接,這之後我怎麽都聯系不到高以翔,想到你和他是最好的哥們,我這才打電話找你幫忙的。”

“報警了嗎?”我連忙問出口。簡小茹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我這才反應過來什麽——簡小茹出身名家,丈夫失蹤這種醜聞,必然不會貿然報警而引起軒然大波的。

所以我裝笑搖搖手,迅速理了理思緒。高以翔說他老同學聚會打球,我有些疑惑,連忙撥通了之前一起打球的幾個朋友的電話,意料之中,他們之中沒有人給高以翔打過要出來打球的電話。

那麽,現在就只有兩種可能了,一是有人故意冒充了故友;二是高以翔騙了妻子。

想到這裏,我再次撥通了高以翔的電話,之前在火車上我已經打過電話給他,現在依然是無人接聽。看見簡小茹焦急的樣子,我也跟著焦急起來,這高以翔究竟是怎麽回事?才新婚沒多久竟然玩失蹤!我心裏急,臉上不好表現出來,要不然對面的簡小茹又要落淚了,於是我仔細在腦裏搜刮著怎麽聯系到高以翔,就在這時,我瞥見客廳不遠處擺放著的一台電腦,忽然靈機一動。

高以翔在大學裏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網迷,一天不掛QQ他渾身不自在,那時候我們都取笑說讓他將來和電腦結婚,也許在網絡上能知道他的消息呢?

於是我提議讓簡小茹在網上找找高以翔,至少能找到一些線索,可簡小茹的眼神很奇怪,她絞著手指說:“不會的,電話都不接怎麽可能在網上呢?我們還是到高以翔的書房裏找找線索吧。”簡小茹說完就帶著我來到了前面的書房。我聳聳肩,簡小茹說得沒錯,我還是在書房找線索吧,於是我把全部注意力又放在了高以翔的書房裏。

書房有點亂,架子上全是書,我隨手取下一本翻開查看,無意中看見在書的夾頁裏有一張特殊的照片,那張照片上面的人和物都是十年前的,可是照片卻很新,是新洗出來的。

我舉著照片問簡小茹這照片她認不認識,簡小茹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說:“我沒看過。”

我“哦”了一聲,仔細盯著照片看。

照片上的人是我高中時球隊隊友,這是一張大家準備上場前拍下的照片,照片裏,高以翔正一臉興奮地與當時拉拉隊的美女隊長孫婉婷擁抱著。

這張老照片像一雙手一樣打開了我回憶的龍頭,我忽然想起高以翔年輕時有一個綽號叫“擁抱狂”,因為他每次上場前,都要和所有拉拉隊成員擁抱一下。其實裏面的真相只有我知道,那是因為高以翔自初中開始曾經暗戀過孫婉婷整整五年,他和所有人擁抱,其實只是為了擁抱孫婉婷一人。

我的眼睛在照片上的高以翔和孫婉婷身上來回逡巡,為什麽高以翔又把十年前的照片重新洗出來?我忽然有了一種強烈的直覺,這次高以翔的失蹤會不會和孫婉婷有關?

我讓簡小茹去幫我倒一杯水,然後一個人在高以翔有些雜亂的書桌上翻查,果然,我發現書桌的角落裏有一本看起來很舊的通訊錄,這裏面還有孫婉婷的電話號碼。

這家夥!我心裏腹誹著,以我對高以翔的了解,這家夥極有可能是編了個理由見以前的初戀情人去了。可是不接電話的做法實在不靠譜,背著簡小茹,我再次撥了幾遍高以翔的電話,數次不通後,我拿起那本通訊錄,直接撥打了孫婉婷的電話。

沒想到不久後電話對面就傳來了女聲:“你好,我是孫婉婷,找我有什麽事?”

我愣了一下,報出了我的名字,並且直接問孫婉婷高以翔是不是找過她。

孫婉婷沉默了幾秒,然後爽快地承認高以翔的確找過她。

“那高以翔現在在哪裏?”我迫不及待地問。

孫婉婷說出了一個地址,我的心隨之一驚,那個地方坐落在白湖市的郊區,是一間荒廢已久的老宅,而且就在我和高以翔高中學校的不遠處。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恐懼和慌張從我心底溢了出來,在那個地方曾經發生了一件讓我異常後悔的事情。我不知道為什麽高以翔會跑到那裏,雖然內心有點恐懼還有一點猶豫,但最後我還是決定去一趟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