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山中葬儀

鄭雪雁見相人傑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了,這才一五一十地將昨晚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講了出來,聽她講完之後,相人傑回頭看了看瞫梁柱的屍體,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悲戚。

相人傑表情上的細微變化沒有逃過鄭雪雁的雙眼,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開口說道:“雖然我們發現瞫大哥屍體的時候,巴鵬飛也在那屋裏,但我始終覺得,瞫大哥不會是他殺的。”

相人傑默默地看著瞫梁柱的屍體,一言不發。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回過頭來對鄭雪雁說:“既然你這樣說了,我就暫且相信柱子不是他殺的。不過等回村之後,如果查出柱子的死和他有關的話,我絕不會輕饒了他!”說完,他伸出右手,狠狠地拍到了桌子上。

鄭雪雁向來了解相人傑的脾氣,所以她並沒有多說什麽。但是當她的目光落到相人傑拍桌子的右手上時,卻一下呆了一呆:“相老,您的手……”

“我的手怎麽呢?”相人傑不解地把自己的右手舉到眼前,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那只手看上去十分正常,並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您這只手原本是受了傷的,怎麽現在好了?”鄭雪雁的語氣裏也滿是疑惑。

“我的手受過傷,是怎麽傷的?傷得厲害嗎?”相人傑又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連一條小小的傷口都沒有發現。

鄭雪雁沒有回答相人傑那一連串的問話,反而回過頭朝門口看了過去。巴鵬飛正一動不動地斜靠在門框上,他的姿勢和先前一模一樣,而剛才在屋裏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完全與他無關一般。

鄭雪雁走到巴鵬飛身邊,指了指他的手臂,問道:“你的傷,也好了嗎?”

巴鵬飛仿佛根本就沒有聽見鄭雪雁的問話,他不但沒有回答,甚至連臉上木然的表情也沒有絲毫變化。

鄭雪雁看到巴鵬飛完全不搭理自己,心頭突然覺得十分煩躁,一股無名之火一下就竄上了頭頂,她想都不想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巴鵬飛的手臂,掀開他的袖子看個究竟。

誰知巴鵬飛的動作比鄭雪雁還要迅速,還沒有等鄭雪雁挨到他一絲一毫,他就像被蠍子蟄了似的,猛地將手縮了回來,然後沖著鄭雪雁大聲吼道:“別碰我!”

鄭雪雁沒有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會惹得巴鵬飛產生那麽大的反應,她伸出的手僵在哪兒,表情十分尷尬。

好在這時相人傑走了出來,給鄭雪雁解了圍,他問道:“柱子的屍體怎麽辦,已經開始腐爛了,帶是帶不回去的了,要不找個地方掩埋了吧。”

鄭雪雁搖了搖頭,走到瞫梁柱的屍體面前,呆呆地望了一會兒,這才回頭對相人傑說道:“燒了吧,葉落歸根,他人回不去,我們把他的骨灰帶回去。”

相人傑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出屋外,朝林子裏走去。不大工夫,他便抱著一大捧枯枝殘椏走了回來,他把手裏的枯枝放到屋前的那塊空地上之後,又轉身進了林子。這樣來回幾趟之後,屋前的空地上就堆滿了枯幹的樹枝。

鄭雪雁將那些樹枝在空地上一根根順序擺放好,擺出了一個長方形,再一層層地將其它樹枝架在上面,不一會兒,一個簡易的火葬台便搭了起來。火葬台搭好之後,相人傑便進屋將瞫梁柱的屍體抱了出來,端端正正地放了上去。

“你來還是我來?”相人傑向站在火葬台旁邊的鄭雪雁問道。

“你來吧,我離家太久了,好多規矩都搞不清楚。”鄭雪雁一邊說著,一邊轉眼看了站在不遠處的巴鵬飛一眼。

相人傑也順著鄭雪雁的目光看過去,然後說道:“我們族人的葬儀,除了本族親人以外,是不能有外人在場的,你讓他滾開。”

鄭雪雁點了點頭,相人傑又囑咐道:“你一定要把他看緊了,千萬別讓他跑了。”說完之後,他又徑直走到巴鵬飛面前,伸手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處山坳,語氣生硬地對巴鵬飛吼道:“你,到那兒去待著!”

巴鵬飛就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根本就不搭理他,身子也沒有半點動作。相人傑正要發火,鄭雪雁卻走過來拉住了他,然後轉過身去,輕聲對巴鵬飛說道:“巴大哥,我們族人有個規矩,死者的葬儀是不允許有外人在場的。”

“哦。”巴鵬飛順口答應了一聲,卻還是沒有動作。

鄭雪雁皺了皺眉頭,將音調擡高了幾分,說道:“巴大哥,相老馬上要給瞫大哥舉行火葬儀式了,這個儀式是不允許外人在場了,希望你可以回避一下。”

巴鵬飛這才回過神來,他點了點頭,對鄭雪雁說道:“我走開就是了。”說完,便朝著遠處的一個山坳走了過去。

見巴鵬飛走開,鄭雪雁也立即跟了上去。巴鵬飛沒走幾步,就覺察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後,他回過頭來,看見是鄭雪雁,奇怪地問道:“不是說外人不能在場嗎?你難道也算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