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頁)

“安德魯,她才十一歲,懂得什麽!”

“挺不錯,爸爸,”莉絲說。那酒難喝極了,可為了討好父親,她又誇獎說酒的味道像“味佳”糖漿。“像那種咳嗽糖漿?”父親厲聲問。“你胡亂說吧?”

“她還是個孩子。”母親趕緊把莉絲拉到一邊,讓她和妹妹一道玩去,開飯時再回來。

波霞坐在草叢裏采紫羅蘭的時候,莉絲忽然注意到附近的國家公園裏有什麽動靜,便走過去察看。一個約莫十八歲的少年和一個稍小幾歲的姑娘站在一起。姑娘背靠著一棵樹,男孩兩手撐扶在姑娘兩肩上方的樹幹上。男孩傾身向前親吻一下女孩,見女孩假作嗔怪地皺起鼻子,便趕緊向後一縮。他忽然把手伸到女孩胸前。莉絲擔憂地想,一定是一只野蜂落在女孩身上,男孩想用手提它。莉絲想大聲制止男孩,因為野蜂受到驚嚇就會蟄人。她差一點喊出聲來,心裏納悶這個中學生怎麽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呢。

男孩當然不是要捉黃蜂,而是要解那女孩的襯衫扣子。女孩又皺起鼻子,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他不情願地縮回來,笑了笑,再去吻她。他的手又摸索著伸了進去,這回她沒反抗。他倆先伸出舌頭相觸,又熱吻起來。

一股奇異的熱流通過了莉絲的全身。她弄不清這熱流來自身體的什麽部位——也許是膝蓋?莉絲隱約地懂得了那一對戀人的舉動,便將手伸向自己的罩衫。罩衫裏面穿著遊冰衣。她學那男孩的樣,解開衣扣,把手伸進遊冰衣裏,像是那男孩把著手在教她似的。她用手摸索著,起初並沒有什麽感覺。隨後,她感到從腿部升起一股熱流,一直升到小腹中央。

“莉絲!”父親在厲聲呼叫。

她慌亂地跳了起來。

“莉絲,你在幹什麽?我叫你別走遠了!”父親就在附近,不過他顯然沒有看見她罪惡的舉動——如果那算是罪惡的話。莉絲的心怦怦地跳,她哭起來,跪在地上。“我在挖印第安人的骨頭,”她顫聲回答。

“真可怕,”母親喊道。“別挖啦!趕快來洗手。”

姐妹倆回到擺野餐的毛毯前,洗過手,坐下來吃飯。父親則講述著太空人在長期飛行中吃膏狀食物的情景。他向波霞解釋失重是什麽意思,可怎麽講她也聽不懂。莉絲吃了幾口就不想吃了。吃完後,莉絲假裝尋找一把梳子,又跑回那片樹林。兩個戀人已經走了。

三十年前的往事,莉絲記憶猶新。就在這裏。除了水漲了,樹高了,這地方一點沒變。連這黑沉沉的夜色也讓她回想起六月裏的那一天。盡管野餐時吃的是午飯,可她記不得那天出過太陽。在她的記憶裏,這河灘籠罩在一片陰沉的色調中,就像那湖水的顏色。

今晚,莉絲竭力不去回想往事,踏著河灘的灰沙地,慢慢朝水壩走去。湖水已經從水壩較低的一處溢出——在離住宅最近的壩體上有一個缺口。溢出的湖水有一小部分匯入溢洪道,流進遠處的小河,但大部分卻聚在通向住宅方向的水溝裏。她從溢出的水流上跳過,朝水壩中央的閘門操縱輪走去。

那是直徑二英尺的一個鐵舵輪,輪輻鑄成蘿藤狀的優雅曲線,鑄造廠的名字用哥特字體鑄在顯眼的位置。鐵舵輪操縱著一道2×3英尺的閘門,現在關閉著。上漲的湖水從閘門上方流入溢洪道。若完全打開閘門,放出湖水,湖面將會下降幾英尺。

莉絲雙手握住舵輪柄,用力去扳。種玫瑰花的體力活使她練出了手勁。莉絲使出渾身力氣,但機械銹住了,閘門紋絲不動。

她拾起一塊巖石,砸在鐵軸上,砸下一些漆皮,飛起數點小隕石般的火星。她再使勁扳舵輪,仍扳不動,便又用石頭去砸鐵軸。可石頭觸到泛著泡沫的水面,從她手中脫落,朝後窩了一下她的手指,跌落到下面的水溝裏。她疼得喊出了聲。

“莉絲,你怎麽啦?”

她一回頭,看見波霞小心翼翼地爬上溜滑的石灰巖水壩。那年輕女子走到閘門前。

“這是舊閘門。還在這兒。”

“是的,”莉絲邊揉著指頭邊說。她笑起來,又說:“難道閘門還會走路嗎?來,幫我一把,行嗎?”

她們一道用力扳,閘門依然不動。姐妹倆用石塊砸那銹住的齒輪、機軸,忙了五分鐘,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看起來,二十多年沒人動過它,”波霞審視著閘門,一邊搖著頭。她凝視著湖面。在她們腳下,一大片幽暗的湖水延伸到遠方。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莉絲問。

波霞盯視著湖水。“我忘記這片河灘了。好像我的一個洋娃娃從這兒掉進了湖裏,是一只芭比娃娃,現在值好幾百美元呢。那時我們常來。”她打了個水漂,可不成功。“那次野餐之後,就再沒來過。”